孤獨的獵手

李少詠(小木匠)  2022/02/21 刊

 

靈魂如一條在波濤中遊弋的小魚

總有一些勤勞的漁夫想撒網捕撈

懷念中的恐懼如恒河沙數

常在歡樂的顛峰如期而來

 

孤獨的靈魂獵手

多少年來拼命在尋找尋找

尋找樸素尋找真理尋找真誠尋找

不設防的城市不設防的交流

看不見時間也看不見前路

迷茫時時溢滿雙眸

 

孤獨的靈魂獵手

跌跌撞撞從鄉村爬進城市

踏遍每一條小徑每一條街道

走進每一藤茅舍每一座高樓

沒有熟稔只有陌生

從古老的無知中走來

走向遙遠的未知

 

呵，孤獨的靈魂獵手

註定了漂泊流浪因而也註定了失落

 

鮮花掌聲微笑毒箭冷槍棘刺

時而擁我入眠時而迅速離我而去

一頭剛發總也作不到渴望的柔軟

亂蓬蓬飄揚起一面淩亂的旗幟

陽光曬它更黑

雨露潤它更亮

風讓它化為一隻透明的斗笠

尖尖的頂端直指蒼穹

 

你是一朵火焰一朵閃電

不經意中撒一溜玫瑰色種子

在我走出的路上長出一條河流

我的毅力因而生長起來有時

又蒼白如水

我不知道

是什麼淘空了我的堅定

 

鋪滿綠蔭的河流

有幾條兇猛的黑魚

咬過你小腳趾的

那條大黑魚媽媽的後代

不知藏在哪個漩渦中

伺機撕咬我脆弱的神經

 

痛苦與歡樂常相伴而至

這是一個真理

卻很少有人真正明白

當你的微笑消逝於紫色風中

暗淡的穿衣鏡面突然生出雜草

拂之不去

 

三千條傷痕不知道哪條最痛

滴血的傷口綻開美麗的笑靨

我不清楚傷心是溫熱還是寒冷

不知道該從哪個方向

把你追回然後

用哀痛鑄成一顆子彈

潤穿你畫滿問號的前胸後背

 

隨便拿起桌邊的一本書

書名嚇得我半天不敢吱聲

我不迷信可這一次實在不同

《上帝知道》是什麼意思

約瑟夫·海勒從未讓我如此心悸

當年讀他的《第二十二條軍規》

也不過只佩服他的幽默機警

一百次打開又一百次合上

我不敢再讀書上的一字一句

雖然早已知道早已爛熟於胸

大衛王就是我們每個人自己

或者就是我們至愛的父親長兄

生命之美不僅是回憶的溫馨

更是體驗的豐富與實在

哪怕是傷害哪怕是創痛

有多少體驗便有多少畫意詩情

 

想走出去

走出打不開窗子的房間

走到明媚的陽光下

儘管明白現在只是淩晨

陽光總會普照大地

可是卻挪不動雙腳

麻木如千鈞之重

移動半分似乎都不可能

可還是要走一定要走出去

竭盡全身最後一分力氣

走出去

像一條真正的漢子

走出去

找你

掐死你

咬死你

呵不

還是抱著你痛哭一場

讓無言的淚水

洗盡滿心的委屈

 

題記：

所有的藝術形式，無論文學、音樂、美術還是其他藝術形式，哪怕是被認為冰冷堅硬的鑄造藝術或者建築藝術，都是試圖想借助它們獨有的語言言說，將片刻轉換成永恆。所有真正藝術家的本願，都是用自己的語言，把自己心目中最美麗的那一個個生命的刹那，固化為一種永恆的形式，存在於他所在的那個世界，也存在於看見過聽見過觸摸過它或者只是在自己的心靈深處重新塑形過它的那些人的世界裡。荷馬、曹雪芹、托爾斯泰的詩與小說，莫札特、貝多芬、弘一法師的音樂，梵古、畢卡索、八大山人的繪畫，甚至我少年時代的那位鄉村老木匠師傅打造的那些從來沒有用過一根鐵釘的木制傢俱，莫不如此。

所以，我們判斷一件藝術作品的品格成敗，就是要看它是否走入了我們的內心，成為了我們抗拒這個世界的悖謬與慘痛的心靈淨化器或者撫慰藥液。

這樣的藝術作品，通常不是我們習慣於以為的在模仿自然，它們更大程度上，是精神層面的模仿靈性的創造。真正的藝術品似乎總是在推舉給我們另一個創造性的世界，事實上有時候它們只是在放大、證實、宣示著藝術家想要提供給我們的，對這個世界更加美好起來的希望和念想。因了這一切，真正的藝術創造總是或明晰或潛隱的具有著某種渴念或者祈禱的意味。

靈魂深處的祈禱，總會在某一個哪怕非常微小的點上，散射出一縷與你的心調頻率無縫對接和諧共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