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黃州歷史沿革及城郭變化
黃州歷史沿革
(元)脫脫等撰《宋史‧黃州》載:「黃州,下,齊安郡,軍事。建炎隸沿江制置副使司。崇寧戶八萬六千九百五十三,口一十三萬五千九百一十六。貢苧布、連翹。縣三:黃岡,[望。]黃陂,[上。端平三年,寓治青山磯。]麻城。[中。端平三年,治什子山。]」北宋時代,黃州行政區域,見圖201。宋代黃州是個不起眼的小州,算是一個貧困地區,屬下州。
(元)馬端臨撰《文獻通考‧黃州》載:「黃州春秋時邾國之地(今郡東南百二十里,臨江與武昌相對有城。(漢)司馬遷《史記》曰:皇帝之末孫有陸終者,產六子,第五別為曹姓,歷代不絕。至武王伐紂之後,封其裔子挾於邾,為諸侯。』即此也),後為黃國之境。戰國時屬楚。秦為南郡。二漢為江夏郡。魏亦為重鎮(魏文帝黃初中,吳揚聲欲獵江北,豫州刺史滿寵度必襲西陽,為之備。孫權聞之乃退)。吳後得邾城(孫權赤烏中,使陸遜攻邾,常以三萬兵守之)。晉為西陽國。宋為西陽郡。齊又分置齊安郡。北齊置衡州,領齊安一郡。陳廢衡州。後周又置衡州及黃州。隋初,改衡州為黃州。煬帝初州廢,置永安郡。唐為黃州,或為齊安郡。屬淮南道。領縣三(宋同)。宋屬淮西路。貢紵布、連翹。領縣三,治黃岡。黃岡,(隋縣。有大江)黃陂,(後周縣。有武湖、松湖)麻城,(隋縣。有永泰河)。」
【案】
宋朝為黃州、蘄州共治,先屬淮南路。元代改兩州為兩路,各設總管府,兩路並治。元朝至元二十三年(1286)撤銷宣慰司,黃州、蘄州直屬湖廣行省。元朝至元二十九年(1292)均改屬淮西道,第二年又改屬河南江北行省。黃州路轄黃岡、黃陂、麻城三縣,蘄州路轄蘄春、羅田、蘄水、廣濟、黃梅五縣。
明朝洪武元年(1368),改為黃州府、蘄州府,兩府並治,同屬湖廣行省。洪武九年(1376),蘄州府降為州,撤銷蘄春縣,政歸蘄州直理,蘄州仍轄其他各縣,與黃州府同屬湖廣布政司,後改屬河南。洪武十一年(1378)以後蘄州與黃州合二為一。洪武二十四年(1391),黃州府仍劃屬湖廣布政司。嘉靖四十二年(1563),置黃安縣。到此,黃州府轄有黃岡、麻城、黃陂、羅田、黃安、蘄水、廣濟、黃梅八縣和蘄州。
清代沿襲明制。康熙三年(1664)蘄州不再轄縣,黃州府屬湖北布政司,雍正七年(1729)黃陂縣劃屬漢陽府,黃州府轄黃岡、黃安、麻城、羅田、蘄水、廣濟、黃梅七縣和蘄州。
民國元年(1912),廢黃州府,改蘄州為蘄春縣。各縣屬湖北省武漢黃德道(後又改名為鄂東道、江漢道),十五年(1926)廢道,各縣直屬湖北省政府。二十一年(1932),本域劃為省三、四行政督察區,各設專署,為湖北省政府輔助機關。
抗日戰爭時期,民國二十九年(1940)元月,第二行政區署在黃岡縣北部的黃土嶺改組為鄂東行署,代行省政府職權,並先後增轄孝感縣和第三行政區。三十四年(1945)抗戰勝利,鄂東行署遷回黃州,恢復為湖北省第二行政督察專員公署。
1995年12月23日,撤銷黃岡地區和黃州市,設立地級黃岡市,治所駐黃州。並建置團風縣和黃州區。黃岡市下轄黃州區、麻城市、武穴市、團風縣、浠水縣、羅田縣、英山縣、蘄春縣、黃梅縣、紅安縣、龍感湖管理區。2016年統計,黃岡市總人口已超過750萬人。總面積為17,453平方公里。現代的黃岡市擴充領域,南面已臨江西省,東面則接徽省,要比宋代黃州大上許多。
在行政區域方面,與宋代比較,其中最大的不同乃是:宋代黃岡屬黃州轄下的一個縣;今黃州反成為黃岡市下面的一個城區,是黃岡市政治、經濟、文化中心,與鄂州市隔江相望,距武漢市城際考帖僅半小時車程。黃岡市所轄範圍宋代較小,現代所轄範圍較闊。今黃岡市行政區域,見圖202。
黃州城郭變化
(宋)王禹偁所撰寫之《黃岡竹樓記》云:「黃岡之地多竹,大者如椽。竹工破之,刳去其節,用代陶瓦。比屋皆然,以其價廉而工省也。子城西北隅,雉堞圮毀,蓁莽荒穢。因作小樓二間,與月波樓通。遠吞山光,平挹江瀨,幽闃遼夐,不可具狀。夏宜急雨,有瀑布聲;冬宜密雪,有碎玉聲。宜鼓琴,琴調虛暢;宜詠詩,詩韻清絕;宜圍棋,子聲丁丁然;宜投壺,矢聲錚錚然;皆竹樓之所助也。公退之暇,被鶴氅衣,戴華陽巾,手執《周易》一卷,焚香默坐,消遣世慮。江山之外,第見風帆沙鳥,煙云竹樹而已。待其酒力醒,茶煙歇,送夕陽,迎素月,亦謫居之勝概也。彼齊云、落星,高則高矣;井干、麗譙,華則華矣;止于貯妓女,藏歌舞,非騷人之事,吾所不取。吾聞竹工云:『竹之為瓦,僅十稔;若重覆之,得二十稔。』噫!吾以至道乙未歲,自翰林出滁上,丙申,移廣陵;丁酉又入西掖;戊戌歲除日歲除日,新舊歲之交,即除夕。,有齊安之命;己亥閏三月到郡。四年之間,奔走不暇;未知明年又在何處,豈懼竹樓之易朽乎!幸后之人與我同志,嗣而葺之,庶斯樓之不朽也!咸平二年八月十五日記。」【註】依王禹偁所述,宋城有子城,並做小樓於子城西北偶。
(宋)張耒《明道雜誌》載:「黃州蓋楚東北之鄙,與蘄、鄂、江、沔、光、壽一大藪澤也。其地多陂澤丘阜,而無高山。江流其中,故其民有魚稻之利;而深山溪澗往往可灌溉,故農惰而田事不修。其商賈之所聚,而田稍平坦,輒為叢落,數州皆大聚落也。而黃之陋特甚,名為州而無城郭,西以江為固,其三隅略有垣壁,間為藩籬,因堆阜攬草蔓而已。城中民居纔十二三,餘皆積水荒田,民耕漁其中。方盛夏時,草蔓蒙密,綿亙衢路。其俗褊迫儉陋而機巧,語音輕清類荊楚,而重濁類江左。雖瀕江,而大風雨、大寒暑輒無魚。其蟲多虵,號『白花』者,治風,本出蘄州,甚貴,其出黃州者,雖死兩目有光,治疾有驗,土人能捕之,歲貢王府。黃人言:『此虵不釆食,蟠草中,遇物自至者而食之。其治疾亦不盡如《本草》所載。餘嘗病疥癬,食盡三虵而無驗。』黃之東三驛地,名岐亭,有山名拘羅,出蜈螉,俗傳其大者袤丈。土人捕得,以煙熏幹之,商賈歲歲販入北方,土人有致富者。」【註】張耒謂:名為州而無城郭,西以江為固,其三隅略有垣壁,間為藩籬,因堆阜攬草蔓而已。張耒此處所描述的當為宋代羅城,即母城。城中民居纔十二三,餘皆積水荒田,民耕漁其中。
(宋)王象之撰《輿地紀勝》載:「月波樓:在郡廳後。」【註】王禹偁(954-1001)比蘇軾早出生近八十年,居黃州時描述月波樓在郡廳後。幾百年來月波樓幾度重建,現在位址在赤壁旁漢川城門上,且正屬黃州老縣衙後側,依中國各地宋元城郭觀察,多州城郭普遍設有子城,子城或突出於羅城,或在羅城包圍中,或與羅城分開二處,且許多子城均在全城最高處,或是土質最堅硬地區,特別是府衙、州衙、縣衙都是設在子城中,往往千年以來位址不變。黃州府衙位置,位於現在黃岡市的赤壁東側、明清城牆內。
(宋)陸游撰《入蜀記》載:「(乾道六年﹝1170﹞)出城五里,至安國寺,亦蘇公所嘗寓。兵火之餘,無復遺跡,惟遶寺茂林啼鳥,似猶有當時氣象也。郡集於棲霞樓,本太守閭丘孝終公顯所作。」【註】陸游謂出城(當為北宋子城)五里至安國寺,此距離可定判南宋時,子城南城門至安國寺距離約為五里,此距離為道路距離,非直線距離。
(宋)陸游《入蜀記》又載:「州治陋甚,廳事僅可容數客,倅居差勝。」【註】依陸游所述子城內州廳甚窄,裝飾簡陋。
(明)弘治《黃州府志》載:「本府城,宋元在今城南二里許,西臨大江,東傍湖泊,水漲淹沒。本朝甲辰年,指揮黃榮於此展築。洪武十七年,指揮曹奉,永樂六年,指揮郭顯,前後修理高二丈一尺,周圍一千八百二丈八尺五寸,繚以壕塹,為門四:東曰清淮,南曰一字,西曰清源,西北曰漢川。」又:「府舊城:在今城南,其西臨江岸為水摧傾,其南今平為民居,其北東城蹟猶存。舊城門曰朝宗、向日、龍鳳,餘無可考。」又:「黃州府治在今城內之西北高阜,即古西坡也,洪武戊申知府李仁創建後,累增飾,規模宏狀。」【註】眀代《黃州府治》撰於孝宗弘治十四年(1501),據蘇軾於元豐三年(1080)年離開黃州,約計421年,時隔久遠,但是自北宋至明代中期,因屬傳統農業社會,地方變化不會太大,多有可信之處。黃州地區最高處,且地基最堅硬處即位在赤壁旁,即古之西坡。
(明)萬曆《黃岡縣志》載:「城池:宋元築在今城南二里。《張耒雜誌》云:『黃州為州而無有城郭,西以江為固,其三隅略有垣壁,間為藩籬,因堆阜攬草蔓而已。城中民居纔十二三,餘者皆積水,荒田、民耕渔其中。』西臨大江,東傍湖泊,水漲淹沒不常。府舊志云:舊城門曰朝宗、向日、龍鳳,餘無考,今東北城蹟猶存。」【註】明弘治《黃州府志》早於(明)萬曆《黃岡縣志》,故多有前後抄襲之處。
(清)康熙《黃州府志》也有類似記載:「郡城,黃岡附郭。宋元遺築在今城南二里許,(宋)張耒撰《明道雜志》云:『黃名為州而無城郭,以江為固,共三隅,略有垣壁,間為籓籬,城中居民纔十二三,餘皆積水、荒田、民耕漁其中。』西臨大江,東傍湖泊,水漲,每齧於波臣,舊志云:『舊城門曰:朝宗、向日、龍鳳,餘無考。』今東北遺跡猶存。明弘武戊申,指揮黃榮拓其基,築今處。」【註】此中引用宋張耒所述,宋羅城僅三面有稀鬆土牆,西面臨江,依當地地形觀察,黃州古城(眀清城)北高南低,多屬小坡丘陵地,過了古城,向南延伸,地形緩降,以致低地多湖多水。依照清康熙《黃州府志》載:「明弘武戊申,指揮黃榮拓其基,築今處。」其中述及眀清城郭或依宋元子城拓其基而建。
蘇軾《東坡志林》載:「黃州守居之數百步為赤壁,或言即周瑜破曹公處,不知果是否?斷崖壁立,江水深碧,二鶻巢其上,有二蛇,或見之。遇風浪靜,輒乘小舟至其下,舍舟登岸,入徐公洞。」【註】此文描述之赤壁與黃州守居等位置,與明清城所載位置相似,今明清城靠西北角、赤壁邊仍保有城牆。
(宋)祝穆撰《方輿勝覽》載:「赤壁山:《水經載》赤鼻山。《齊安拾遺》遂以赤鼻山為赤壁山。」(明)弘治《黃州府志》對於黃州赤壁山位置的記載:「在府城西北,漢川門外。」《大明一統志》云:『屹立江濱,截然如壁,而有赤色,因名。一名赤壁磯。』」【註】赤壁山位置,千年未變,在明清城漢川門外;宋子城西北角城門外。
【案】
依以上各種記載,歸納結論如下:
一、宋元城郭在明清城郭南方約二里處。【註】中國古代無精確地圖,所言距離當以步行道路距離為準,非直線距離。一般步行距離自然小於直線距離,或為直線距離的二分之一到三分之二,究竟多少?需要看地形、道路彎曲度而定。
二、依王禹偁所描述,宋代城墻有子城,竹樓建於子城西北隅。清康熙《黃州府志》載:「明弘武戊申,指揮黃榮拓其基,築今處。」拓其基,當拓宋代子城的原有基礎範圍。
三、張耒述及宋代羅城謂:「名為州而無城郭,西以江為固,其三隅略有垣壁,間為藩籬,因堆阜攬草蔓而已。」表示宋代羅城簡陋,北、東、南三隅略有垣壁,西臨大江,以江為固。另(明)弘治《黃州府志》載:「本府城,宋元在今城南二里許,西臨大江,東傍湖泊,水漲淹沒。」宋元城東傍湖泊,至明弘治時宋元城全部或部分被水淹沒。
四、舊城門曰向日、龍鳳、朝宗。一般向日門即為朝陽門,也就是面向東邊的門;朝宗之意有三:1、後泛稱臣下朝見帝王。2、指下屬進見長官。3、比喻小水流注大水。宋元城如在北宋就有,則朝宗門指北門,即汴京為北。如在南宋所建,或者南宋時代,臨安為上,則南門為朝宗門。【註】朝宗門究竟指何處之門?尚不能確定。
五、(宋)陸游撰《入蜀記》載:「(乾道六年﹝1170﹞)出城五里,至安國寺。」安國寺今仍在原址,或有挪動,然移動距離不大。明弘治《黃州府志》載:「(安國寺)在府城東南三里。」自明清城墻一字門至安國寺清代舊寺,今在地圖上測量直線距離為800公尺,上云「三里」為步行距離,直線距離每里大約為267公尺。
六、蘇軾《東坡志林》載:「黃州守居之數百步為赤壁,或言即周瑜破曹公處,不知果是否?」黃州首居即州衙或子城距離赤壁數百步,故可證明黃州子城在宋元時期,即在赤壁附近。依今日地圖觀之,以漢川門為中心向南延伸400公尺左右都是公家土地,此土地自宋代至今應該一直都是州衙、縣府、市府所使用的公地。
七、(明)弘治《黃州府志》載:「本府城,宋元在今城南二里許。」依第五條所述方法計算,則直線距離大約為五、六百公尺左右。
八、據(清)康熙《黃州府志》載:「明弘武戊申,指揮黃榮拓其基,築今處。」北宋子城在漢川門附近向南北延伸。依照張耒的說法,南面羅城近水,且城中「民居纔十二三,餘皆積水荒田,民耕漁其中。」(明)萬曆《黃岡縣志》載:「西臨大江,東傍湖泊,水漲淹沒不常。」,如依此說法,到了南宋也有可能廢棄不用,而將羅城上移與子城合一,也就是以北宋子城為中心,向北、東、南擴展,至於擴展到何處?已不可查。到了明洪武時期,指揮黃榮拓其基,築今處,即拓城至現今位置。【註】如以此說法,則宋元城三門向日、龍鳳、朝宗究竟指為南宋新羅城門或北宋舊羅城門又不可知。
【附圖】
(1)民國六年(1917)日人繪製之黃州鄂州地圖,見圖203。
(2)(明)弘治《黃州府志》附城郭圖,見圖204。
(3)(清)乾隆《黃州府志》附城郭圖,見圖205。
(4)(清)光緒《黃州府志》城郭附圖,見圖206。
(5)(清)光緒《黃岡縣志》附城郭圖,見圖207。
(6)(清)光緒八年(1882)《黃岡縣志》補衙汛圖,見圖208。
(7)明清城墻疊加與現代黃岡市地圖,見圖209。
說明:從上述歷代各種黃州城郭圖中,可以很明顯的見到,江水逐漸向西退卻。明弘治時期,赤壁還屬臨江,到了清光緒時代,赤壁已距江甚遠,到了現在,赤壁前僅有一個小池塘。滄海變化之大,委實令人歎息。
江岸變化情況,參考上海同濟城市規劃設計研究院所繪製之黃州地形變化圖摹繪,見圖210,已可見宋代黃州地形與今日大有不同。然此圖的正確性有多少?屬南宋?還是北宋?也是無法精準確定。宋代城郭究竟在何處?始終是一個謎,此謎未解,則其它與蘇軾有關的地點在解釋上總有若干缺憾。今黃岡市航拍圖,見圖211。
宋代城郭位置,在黃岡市內的學者大約有兩種說法,僅述於下:
第一種說法:宋代城郭與明清城郭呈重疊現象。
宋代城郭較小,明清城郭較大,且蘇軾初來黃時所居住的定惠院,包於宋代城郭內。此種說法見圖212。然此種說法違反了歷代文獻中的幾種論述:
1.歷代黃州府志、黃岡縣志中都述及:「宋元城郭在(明清)城南二里許。」
2.歷代黃州府志、黃岡縣志中都述及張耒所言:「名為州而無城郭,西以江為固,其三隅略有垣壁,間為藩籬,因堆阜攬草蔓而已。城中民居纔十二三,餘皆積水荒田,民耕漁其中。」張耒所言,宋城在低窪地區,並非立於高地,且宋代黃州城「西臨大江,東傍湖泊,水漲,每齧於波臣。」實與明清城所在地形大有所異。
第二種說法:經過考古後的判斷。
2011年,湖北省文化廳、湖北省博物館,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黃岡市博物館等組成聯合考古隊於2011年6月15日至7月16日對黃州宋城遺址,進行了專門考古調查、鑽探、試掘工作。在考古調查期間,主持單位根據日軍於1917年對黃州地區的測繪圖,另臺灣政府於1963年受美國之託以U2型偵查機所航拍的黃州地區照片,做為依據,可以在上述圖面中,清楚的看到禹王城、清城與宋城的城垣。
依照此種說法,提出宋元黃州羅城位置,簡圖見圖213。
宋元羅城即明清羅城相關位置,完整圖見圖214。
此種說法亦有其缺點:
1.歷代地方志均述及,宋元城郭在城南二里許。此論點雖有考古佐證,然距離明清城太近,幾乎緊貼明清城,似有疑慮。
2.依張耒所言:「而黃之陋特甚,名為州而無城郭,西以江為固,其三隅略有垣壁,間為藩籬,因堆阜攬草蔓而已。」雖為城郭,然其三隅略有垣壁,間為藩籬,因堆阜攬草蔓而已。此種城郭在實體挖掘考古,實難判斷其為宋城垣壁。
3.張耒言:「宋城僅三隅,西以江為固。」此處考古結果,西邊亦有牆壁,顯然與張耒所言不符。
第三種說法:宋元城在明清城正南,臨江處。
另外,也有第三種說法如下所述:宋城在明清城南二里許,面積亦縮小。宋城即在城南二里許,且在一字門直南方。見圖215。
此種說法,比較可以滿足前述所有條件:
1.宋元城郭在明清城南二里許。
2.東面臨水,西面臨江,城內亦逐漸積水。
3.蘇軾在《黃州安國寺記》一文中云:「得城南精舍曰安國寺。」得知安國寺在城南。
4.向日門理應為東門;北宋時期,汴京面北,則朝宗門為北門亦為合理。此城有三門,臨江處依江為固則無門。
相關人物說明
(宋)王禹偁:王禹偁(954-1001),字元之,山東濟州钜野(今菏澤市钜野縣)人,北宋文學家。王禹偁曾被貶至黃州,撰《黃州竹樓記》。王禹偁著有《小畜集》、《小畜集外集》、《五代史闕文》。其詩風樸素,散文平易。代表作有文《黃州新建小竹樓記》、《唐河店嫗傳》,詩《對雪》、《村行》等。
(元)脫脫等撰《宋史‧王禹偁傳》載:
「王禹偁字元之,濟州鉅野人。世為農家,九歲能文,畢士安見而器之。太平興國八年擢進士,授成武主簿。徙知長洲縣,就改大理評事。同年生羅處約時宰吳縣,日相與賦詠,人多傳誦。端拱初,太宗聞其名,召試,擢右拾遺、直史館,賜緋。故事,賜緋者給塗金銀帶,上特命以文犀帶寵之。即日獻端拱箴以寓規諷。
時北庭未寧,訪羣臣以邊事。禹偁獻禦戎十策,大略假漢事以明之:「漢十二君,言賢明者,文、景也;言昏亂者,哀、平也。然而文、景之世,軍臣單于最為強盛,肆行侵掠,候騎至雍,火照甘泉。哀、平之時,呼韓邪單于每歲來朝,委質稱臣,邊烽罷警。何邪?蓋漢文當軍臣強盛之時,而外任人、內修政,使不能為深患者,由乎德也。哀、平當呼韓衰弱之際,雖外無良將,內無賢臣,而致其來朝者,繫于時也。今國家之廣大,不下漢朝,陛下之聖明,豈讓文帝。契丹之強盛,不及軍臣單于,至如撓邊侵塞,豈有候騎至雍,而火照甘泉之患乎?亦在乎外任人、內修德爾。臣愚以為:外則合兵勢而重將權,罷小臣詗邏邊事,行間諜離其黨,遣趙保忠、折御卿率所部以掎角。下詔感勵邊人,使知取燕薊舊疆,非貪其土地;內則省官以寬經費,抑文士以激武夫,信用大臣以資其謀,不貴虛名以戒無益,禁游惰以厚民力。」帝深嘉之。又與夏侯嘉正、羅處約、杜鎬表請同校三史書,多所釐正。
二年,親試貢士,召禹偁,賦詩立就。上悅曰:「此不踰月遍天下矣。」即拜左司諫、知制誥。是冬,京城旱,禹偁疏云:「一穀不收謂之饉,五穀不收謂之饑。饉則大夫以下,皆損其祿;饑則盡無祿,廩食而已。今旱雲未霑,宿麥未茁,既無積蓄,民飢可憂。望下詔直云:『君臣之間,政教有闕,自乘輿服御,下至百官奉料,非宿衞軍士、邊庭將帥,悉第減之,上答天譴,下厭人心,俟雨足復故。』臣朝行中家最貧,奉最薄,亦願首減奉,以贖耗蠹之咎。外則停歲市之物;內則罷工巧之伎。近城掘土,侵冢墓者瘞之;外州配隸之衆,非贓盜者釋之。然後以古者猛虎渡河、飛蝗越境之事,戒敕州縣官吏。其餘軍民刑政之弊,非臣所知者,望委宰臣裁議頒行,但感人心,必召和氣。」
未幾,判大理寺,廬州妖尼道安誣訟徐鉉,道安當反坐,有詔勿治。禹偁抗疏雪鉉,請論道安罪,坐貶商州團練副使,歲餘移解州。四年,召拜左正言,上以其性剛直不容物,命宰相戒之。直昭文館,丐外任以便奉養,得知單州,賜錢三十萬。至郡十五日,召為禮部員外郎,再知制誥。屢獻討李繼遷便宜,以為繼遷不必勞力而誅,自可用計而取。謂宜明數繼遷罪惡,曉諭蕃漢,重立賞賜,高與官資,則繼遷身首,不梟即擒矣。其後潘羅支射死繼遷,夏人款附,卒如禹偁策。
至道元年,召入翰林為學士,知審官院兼通進、銀臺、封駁司。詔命有不便者,多所論奏。孝章皇后崩,遷梓宮于故燕國長公主第,羣臣不成服。禹偁與客言,后嘗母儀天下,當遵用舊禮。坐謗訕,罷為工部郎中、知滁州。初,禹偁嘗草李繼遷制,送馬五十匹為潤筆,禹偁却之。及出滁,閩人鄭褒徒步來謁,禹偁愛其儒雅,為買一馬。或言買馬虧價者,太宗曰:「彼能却繼遷五十馬,顧肯虧一馬價哉?」移知揚州。真宗即位,遷秩刑部,會詔求直言,禹偁上疏言五事:
一曰謹邊防,通盟好,使輦運之民有所休息。方今北有契丹,西有繼遷。契丹雖不侵邊,戍兵豈能減削?繼遷既未歸命,餽餉固難寢停。關輔之民,倒懸尤甚。臣愚以為宜敕封疆之吏,致書遼臣,俾達其主,請尋舊好。下詔赦繼遷罪,復與夏臺。彼必感恩內附,且使天下知陛下屈己而為民也。
二曰減冗兵,併冗吏,使山澤之饒,稍流於下。當乾德、開寶之時,土地未廣,財賦未豐,然而擊河東,備北鄙,國用未足,兵威亦強,其義安在?由所蓄之兵銳而不衆,所用之將專而不疑故也。自後盡取東南數國,又平河東,土地財賦,可謂廣且豐矣,而兵威不振,國用轉急,其義安在?由所蓄之兵冗而不盡銳,所用之將衆而不自專故也。臣愚以為宜經制兵賦,如開寶中,則可高枕而治矣。且開寶中設官至少。臣本魯人,占籍濟上,未及第時,一州止有刺史一人、司戶一人,當時未嘗闕事。自後有團練推官一人,太平興國中,增置通判、副使、判官、推官,而監酒、榷稅算又增四員。曹官之外,更益司理。問其租稅,減於曩日也;問其人民,逃於昔時也。一州既爾,天下可知。冗吏耗于上,冗兵耗于下,此所以盡取山澤之利,而不能足也。夫山澤之利,與民共之。自漢以來,取為國用,不可棄也;然亦不可盡也。只如茶法從古無稅,唐元和中,以用兵齊、蔡,始稅茶。唐史稱是歲得錢四十萬貫,今則數百萬矣,民何以堪?臣故曰減冗兵,併冗吏,使山澤之饒,稍流於下者此也。
三曰艱難選舉,使入官不濫。古者鄉舉里選,為官擇人,士君子學行修于家,然後薦之朝廷,歷代雖有沿革,未嘗遠去其道。隋、唐始有科試,太祖之世,每歲進士不過三十人,經學五十人。重以諸侯不得奏辟,士大夫罕有資蔭,故有終身不獲一第,沒齒不獲一官者。太宗毓德王藩,覩其如此。臨御之後,不求備以取人,舍短用長,拔十得五。在位將逾二紀,登第殆近萬人,雖有俊傑之才,亦有容易而得。臣愚以為數百年之艱難,故先帝濟之以泛取,二十載之霈澤,陛下宜糾之以舊章,望以舉場還有司,如故事。至於吏部銓官,亦非帝王躬親之事,自來五品已下,謂之旨授官,今幕職、州縣而已,京官雖有選限,多不施行。臣愚以為宜以吏部還有司,依格敕注擬可也。
四曰沙汰僧尼,使疲民無耗。夫古者惟有四民,兵不在其數。蓋古者井田之法,農即兵也。自秦以來,戰士不服農業,是四民之外,又生一民,故農益困。然執干戈衞社稷,理不可去。漢明之後,佛法流入中國,度人修寺,歷代增加。不蠶而衣,不耕而食,是五民之外,又益一而為六矣。假使天下有萬僧,日食米一升,歲用絹一匹,是至儉也,猶月費三千斛,歲用萬縑,何况五七萬輩哉。不曰民蠹得乎?臣愚以為國家度人衆矣,造寺多矣,計其費耗,何啻億萬。先朝不豫,捨施又多,佛若有靈,豈不蒙福?事佛無效,斷可知矣。願陛下深鑒治本,亟行沙汰,如以嗣位之初,未欲驚駭此輩,且可以二十載,不度人修寺,使自銷鑠,亦救弊之一端也。
五曰親大臣,遠小人,使忠良蹇諤之士,知進而不疑,姦憸傾巧之徒,知退而有懼。夫君為元首,臣為股肱,言同體也。得其人則勿疑,非其人則不用。凡議帝王之盛者,豈不曰堯、舜之時,契作司徒,咎繇作士,伯夷典禮,后夔典樂,禹平水土,益作虞官。委任責成,而堯有知人任賢之德。雖然,堯之道遠矣,臣請以近事言之。唐元和中,憲宗嘗命裴垍銓品庶官,垍曰:「天子擇宰相,宰相擇諸司長官,長官自擇僚屬,則上下不疑,而政成矣。」識者以垍為知言。願陛下遠取帝堯,近鑒唐室,既得宰相,用而不疑。使宰相擇諸司長官,長官自取僚屬,則垂拱而治矣。古者刑人不在君側,語曰:「放鄭聲,遠佞人。」是以周文王左右,無可結韈者,言皆賢也。夫小人巧言令色,先意希旨,事必害正,心惟忌賢,非聖明不能深察。舊制,南班三品,尚書方得升殿;比來三班奉職,或因遣使,亦許升殿,惑亂天聽,無甚於此。願陛下振舉紀綱,尊嚴視聽,在此時矣。
臣愚又以為今之所急,在先議兵,使衆寡得其宜,措置得其道。然後議吏,使清濁殊塗,品流不雜,然後艱選舉以塞其源,禁僧尼以去其耗,自然國用足而王道行矣。
疏奏,召還,復知制誥。咸平初,預修太祖實錄,直書其事。時宰相張齊賢、李沆不協意,禹偁議論輕重其間。出知黃州,嘗作三黜賦以見志。其卒章云:「屈于身而不屈于道兮,雖百謫而何虧!」三年,濮州盜夜入城,略知州王守信、監軍王昭度,禹偁聞而奏疏,略曰:
伏以體國經野,王者保邦之制也。易曰「王公設險,以守其國」。自五季亂離,各據城壘,豆分瓜剖,七十餘年。太祖、太宗,削平僭偽,天下一家。當時議者,乃令江淮諸郡毀城隍、收兵甲、徹武備者,二十餘年。書生領州,大郡給二十人,小郡減五人,以充常從。號曰長吏,實同旅人;名為郡城,蕩若平地。雖則尊京師而抑郡縣,為強幹弱枝之術,亦匪得其中道也。臣比在滁州,值發兵挽漕,關城無人守禦,止以白直代主開閉,城池頹圮,鎧仗不完。及徙維揚,稱為重鎮,乃與滁州無異。嘗出鎧甲三十副,與巡警使臣,彀弩張弓,十損四五,蓋不敢擅有修治,上下因循,遂至于此。今黃州城雉器甲,復不及滁、揚。萬一水旱為災,盜賊竊發,雖思禦備,何以枝梧。蓋太祖削諸侯跋扈之勢,太宗杜僭偽覬望之心,不得不爾。其如設法救世,久則弊生,救弊之道,在乎從宜。疾若轉規,固不可膠柱而鼓瑟也。今江、淮諸州,大患有三:城池墮圮,一也;兵仗不完,二也;軍不服習,三也。濮賊之興,慢防可見。望陛下特紆宸斷,許江、淮諸郡,酌民戶衆寡,城池大小,並置守捉。軍士多不過五百人,閱習弓劍,然後漸葺城壁,繕完甲冑,則郡國有禦侮之備,長吏免剽略之虞矣。
疏奏,上嘉納之。
四年,州境二虎鬥,其一死,食之殆半。羣雞夜鳴,經月不止。冬雷暴作。禹偁手疏引洪範傳陳戒,且自劾;上遣內侍乘馹勞問,醮禳之,詢日官,云:「守土者當其咎。」上惜禹偁才,是日,命徙蘄州。禹偁上表謝,有「宣室鬼神之問,不望生還;茂陵封禪之書,止期身後」之語。上異之,果至郡未踰月而卒,年四十八。訃聞,甚悼之,厚賻其家。賜一子出身。
禹偁詞學敏贍,遇事敢言,憙臧否人物,以直躬行道為己任。嘗云:「吾若生元和時,從事於李絳、崔羣間,斯無媿矣。」其為文著書,多涉規諷,以是頗為流俗所不容,故屢見擯斥。所與游必儒雅,後進有詞藝者,極意稱揚之。如孫何、丁謂輩,多游其門。有小畜集二十卷、承明集十卷、集議十卷、詩三卷。子嘉祐、嘉言俱知名。
嘉祐為館職,寇準曰:「吾尹京,外議云何?」對曰:「人言丈人且入相。」準曰:「於吾子意何如?」嘉祐曰:「以愚觀之,不若不為相之善也,相則譽望損矣。自古賢相,所以能建功業、澤生民者,其君臣相得,如魚之有水,故言聽計從,而臣主俱榮。今丈人負天下重望,中外有太平之責焉,丈人於明主,能若魚之有水乎?」準大喜,執其手曰:「元之雖文章冠天下,至於深識遠慮,或不逮吾子也。」嘉祐官不顯。
嘉言以進士第為江都簿,真宗嘗觀禹偁奏章,嗟美切直,因訪其後,宰相以嘉言聞。即召對,擢大理評事,至殿中侍御史。
曾孫汾舉進士甲科,仕至工部侍郎,入元祐黨籍。
【註】本文源自(元)脫脫等撰: (元)脫脫等撰《宋史》卷二百九十三‧列傳第五十二《王禹偁》。
張耒:張耒(1054-1114),字文潛,號柯山。祖籍亳州谯县(今安徽亳县)。張耒與黃庭堅、秦觀、晁補之三人一同被時人譽為「蘇門四學士」,見圖216。張耒著作:張耒詩文集有多種版本:(一)《柯山集》五十卷。拾遺十二卷。(二)《宛丘先生文集》七十六卷。(三)《張右史文集》六十五卷。(四)《張文潛文集》十三卷。(五)《明道雜志》一卷。今另有《張耒集》、《蘇門六君子文粹》收有張耒選文二十二卷。
註:蘇軾歿後,張耒曾貶至黃州,其描述黃州多有可信之處。
(元)脫脫等撰《宋史‧張耒傳》載:
張耒字文潛,楚州淮陰人。幼穎異,十三歲能為文,十七時作函關賦,已傳人口。游學於陳,學官蘇轍愛之,因得從軾游,軾亦深知之,稱其文汪洋沖澹,有一倡三嘆之聲。
弱冠第進士,歷臨淮主簿、壽安尉、咸平縣丞。入為太學錄,范純仁以館閣薦試,遷祕書省正字、著作佐郎、祕書丞、著作郎、史館檢討。居三館八年,顧義自守,泊如也。擢起居舍人。紹聖初,請郡,以直龍圖閣知潤州。
坐黨籍徙宣州,謫監黃州酒稅,徙復州。徽宗立,起為通判黃州,知兗州,召為太常少卿,甫數月,復出知潁、汝二州。崇寧初,復坐黨籍落職,主管明道宮。初,耒在穎,聞蘇軾訃,為舉哀行服,言者以為言,遂貶房州別駕,安置於黃。
五年,得自便,居陳州。耒儀觀甚偉,有雄才,筆力絕健,於騷詞尤長。時二蘇及黃庭堅、晁補之輩相繼沒,耒獨存,士人就學者衆,分日載酒殽飲食之。誨人作文以理為主,嘗著論云:「自六經以下,至於諸子百氏騷人辯士論述,大氐皆將以為寓理之具也。故學文之端,急於明理,如知文而不務理,求文之工,世未嘗有也。夫決水於江、河、淮、海也,順道而行,滔滔汨汨,日夜不止,衝砥柱,絕呂梁,放於江湖而納之海,其舒為淪漣,鼓為波濤,激之為風飆,怒之為雷霆,蛟龍魚鱉,噴薄出沒,是水之奇變也。水之初,豈若是哉!順道而決之,因其所遇而變生焉。溝瀆東決而西竭,下滿而上虛,日夜激之,欲見其奇,彼其所至者,蛙蛭之玩耳。江、河、淮、海之水,理達之文也,不求奇而奇至矣。激溝瀆而求水之奇,此無見於理,而欲以言語句讀為奇,反覆咀嚼,卒亦無有,文之陋也。」
學者以為至言。作詩晚歲益務平淡,効白居易體,而樂府効張籍。久於投閑,家益貧,郡守翟汝文欲為買公田,謝不取。晚監南嶽廟,主管崇福宮。卒,年六十一。建炎初,贈集英殿修撰。」
註:以上源自(元)脫脫等撰《宋史》卷四百四十四‧列傳第二百0三‧文苑六《張耒傳》。
陸游:陸游(1125-1210),號放翁,越州山陰(今浙江紹興)人,南宋詩人、詞人。後人或每以陸游為南宋詩人之冠。陸游活到八十五歲)。陸游今留有《剑南诗稿》85卷、《渭南文集》50卷、《放翁逸稿》2卷、《放翁词》一卷、《南唐书》18卷、《老学庵笔记》10卷等。其他尚有:《示兒》、《家世舊文》等。
(元)脫脫等撰《宋史‧陸游傳》載:
陸游字務觀,越州山陰人。年十二能詩文,蔭補登仕郎。鎖廳薦送第一,秦檜孫塤適居其次,檜怒,至罪主司。明年,試禮部,主司復置游前列,檜顯黜之,由是為所嫉。檜死,始赴福州寧德簿,以薦者除敕令所刪定官。時楊存中久掌禁旅,游力陳非便,上嘉其言,遂罷存中。中貴人有市北方珍玩以進者,游奏:「陛下以『損』名齋,自經籍翰墨外,屏而不御。小臣不體聖意,輒私買珍玩,虧損聖德,乞嚴行禁絕。」
應詔言:「非宗室外家,雖實有勳勞,毋得輒加王爵。頃者有以師傅而領殿前都指揮使,復有以太尉而領閤門事,瀆亂名器,乞加訂正。」遷大理寺司直兼宗正簿。
孝宗即位,遷樞密院編修官兼編類聖政所檢討官。史浩、黃祖舜薦游善詞章,諳典故,召見,上曰:「游力學有聞,言論剴切。」遂賜進士出身。入對,言:「陛下初即位,乃信詔令以示人之時,而官吏將帥一切玩習,宜取其尤沮格者,與衆棄之。」
和議將成,游又以書白二府曰:「江左自吳以來,未有捨建康他都者。駐蹕臨安出於權宜,形勢不固,饋餉不便,海道逼近,凜然意外之憂。一和之後,盟誓已立,動有拘礙。今當與之約,建康、臨安皆係駐蹕之地,北使朝聘,或就建康,或就臨安,如此則我得以暇時建都立國,彼不我疑。」
時龍大淵、曾覿用事,游為樞臣張燾言:「覿、大淵招權植黨,熒惑聖聽,公及今不言,異日將不可去。」燾遽以聞,上詰語所自來,燾以游對。上怒,出通判建康府,尋易隆興府。言者論游交結臺諫,鼓唱是非,力說張浚用兵,免歸。久之,通判夔州。
王炎宣撫川、陝,辟為幹辦公事。游為炎陳進取之策,以為經略中原必自長安始,取長安必自隴右始。當積粟練兵,有釁則攻,無則守。吳璘子挺代掌兵,頗驕恣,傾財結士,屢以過誤殺人,炎莫誰何。游請以玠子拱代挺。炎曰:「拱怯而寡謀,遇敵必敗。」游曰:「使挺遇敵,安保其不敗。就令有功,愈不可駕馭。」及挺子曦僭叛,游言始驗。
范成大帥蜀,游為參議官,以文字交,不拘禮法,人譏其頹放,因自號放翁。後累遷江西常平提舉。江西水災,奏:「撥義倉振濟,檄諸郡發粟以予民。」召還,給事中趙汝愚駮之,遂與祠。起知嚴州,過闕,陛辭,上諭曰:「嚴陵山水勝處,職事之暇,可以賦詠自適。」再召入見,上曰:「卿筆力回斡甚善,非他人可及。」除軍器少監。
紹熙元年,遷禮部郎中兼實錄院檢討官。嘉泰二年,以孝宗、光宗兩朝實錄及三朝史未就,詔游權同修國史、實錄院同修撰,免奉朝請,尋兼祕書監。三年,書成;遂升寶章閣待制,致仕。
游才氣超逸,尤長於詩。晚年再出,為韓侂冑撰南園閱古泉記,見譏清議。朱熹嘗言:「其能太高,迹太近,恐為有力者所牽挽,不得全其晚節。」蓋有先見之明焉。嘉定二年卒,年八十五。
【註】本文源自(元)脫脫等撰: (元)脫脫等撰《宋史》卷三百九十五‧列傳第一百五十四《陸游傳》。
陸游書《秋清帖》見圖2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