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州蘇軾

第三篇  元豐三年(1080) 庚申(中)

五月,蘇軾遷居臨皋亭。

【引】

蘇軾《黃州再祭文與可文》云:「從表弟蘇軾,昭告於亡友湖州府君與可學士文兄之靈。嗚呼哀哉!我官於岐,實始識君。甚口秀眉,忠信而文。志氣方剛,談詞如雲。一別五年,君譽日聞。道德為膏,以自濯薰。藝學之多,蔚如秋蕡。脫口成章,粲莫可耘。馳騁百家,錯落紛紜。使我羞嘆,筆硯為焚。再見京師,默無所云。杳兮清深,落其華芬。昔藝我黍,今熟其饙。啜漓歌呼,得淳而醺。天力自然,不施膠筋。坐了萬事,氣回三軍。笑我皇皇,獨違垢紛。俯仰三州,眷戀桑枌。仁施草木,信及䴥麇。昂然來歸,獨立無群。俯焉復去,初無戚欣。大哉死生,淒愴蒿焄。君沒談笑,大鈞徒勤。喪之西歸,我竄江濆。何以薦君,采江之芹。相彼日月,有朝必曛。我在茫茫,凡幾合分。盡此一觴,歸安於墳。嗚呼哀哉!」【註】文與可子文務光扶父文與可柩返歸川鄉,舟過黃州,蘇軾再祭。約為五月上旬事。

蘇軾《石芝[石象芝也。或可當中藥。]》並引:「元豐三年五月十一日癸酉,夜夢遊何人家,開堂西門有小園古井,井上皆蒼石,石上生紫藤如龍蛇,枝葉如赤箭。主人言,此石芝也。余率爾折食一枝,眾皆驚笑,其味如雞蘇而甘,明日作此詩。」詩云:「空堂明月清且新,幽人睡息來初勻。瞭然非夢亦非覺,有人夜呼祁孔賓[晉人,少清貧好學。]。披衣相從到何許,朱欄碧井開瓊戶。忽驚石上堆龍蛇,玉芝紫筍生無數。鏘然敲折青珊瑚,味如蜜藕和雞蘇。主人相顧一撫掌,滿堂坐客皆盧胡。亦知洞府嘲輕脫,終勝嵇康羨王烈。神山一合五百年,風吹石髓堅如鐵。」【註】作於本年五月十二日,述說有關石芝之事。

蘇軾《與朱康叔[時為鄂守。]簡十七首》其十五云:「與可船旦夕到此,為之泫然,想公亦爾。子由到此,須留他住五七日,恐知之。前曾錄《國史補》一紙,不知到否?因書,略示諭。生細酒四器,正濟所乏,珍感。生酒,暑中不易調停,極佳。然閔仲叔不以口腹累人。某每蒙公眷念,遠致珍物,勞人重費,豈不肖所安耶!所問苓翠,至今虛位,云乃權發遣耳,何足掛齒牙!呵呵。馮君方想如所諭,極煩留念。又蒙傳示秘訣,何以當此。寒月得暇,當試之。天覺亦不得書。此君信意簡率,乃其常態,未可以疎數為厚薄也。酒法,是用綠豆為麯者耶?亦曾見說來。不曾錄得方,如果佳,錄示亦幸。」【註】本文應作於四五月間,謂「與可船旦夕到此,為之泫然,想公亦爾。子由到此,須留他住五七日,恐知之。」子由到黃為五月下旬。

蘇軾《遷居臨皋亭》云:「我生天地間,一蟻寄大磨。區區欲右行,不救風輪左。雖云走仁義,未免違寒餓。劍米有危炊,針氈無穩坐。豈無佳山水,借眼風雨過。歸田不待老,勇決凡幾箇。幸茲廢棄餘,疲馬解鞍馱。全家占江驛,絕境天為破。飢貧相乘除,未見可弔賀。澹然無憂樂,苦語不成些。」【註】元豐三年(1080)五月作於黃州,蘇軾或於該年五月遷居臨皋亭。蘇軾初來黃州,僅攜子邁前來,借住定惠院尚可,然五月時,蘇轍攜蘇軾家眷全來黃州,則需換較寬敞房屋而居,因而遷至臨皋亭驛。

蘇軾《書臨皋亭》云:「東坡居士酒醉飯飽,倚於幾上,白雲左繚,清江右洄,重門洞開,林巒坋入。當是時,若有思而無所思,以受萬物之備。慚愧!慚愧!」【註】元豐五年(1080)作於黃州。臨皋亭應為坐北向南之屋,依現地觀察,西側當為長江。

蘇軾《與蔡景繁十四首》第九首云:「承愛女微疾,今必已全安矣某病咳逾月不已,雖無可憂之狀,而無憀甚矣。臨臯南畔,竟添卻屋三間,極虛敞便夏,蒙賜不淺。朐山臨海石室,信如所諭。前某嘗攜家一遊,時家有胡琴婢,就室中作《濩索涼州》,凜然有兵車鐵馬之聲。婢去久矣,因公復起一念,果若遊此,當有新篇。果爾者,亦當破戒奉和也。呵呵。」【註】元豐六年(1083)作於黃州。蘇軾當於元豐六年(1083)春夏之際,又在臨皋亭南側建屋三間,稱為南堂。

蘇軾《與范子豐八首》第八簡云:「臨皋亭下十數步,便是大江,其半是峨眉雪水。吾飲食沐浴皆取焉,何必歸鄉哉?江水風月本無常主,閒者便是主人。問范子豐新第園池,與此孰勝?所不如者,上無兩稅及助役錢爾。」【註】元豐年間作於黃州。文中描述臨皋地理位置。又「江水風月本無常主,閒者便是主人。」

蘇軾《黃州安國寺記》云:「得城南精舍曰安國寺,有茂林修竹,陂池亭榭。 間一二日輒往,焚香默坐,深自省察,則物我相忘,身心皆空,求罪垢所從生而不可得。一念清淨,染汙自落,表裏翛然,無所附麗。私竊樂之。旦往而暮還者,五年於此矣。」【註】元豐七(1084)年四月六日作於黃州。安國寺千年屹立,且位址一直未曾變更,在明清城南,或言宋元羅城臨江處。蘇軾間一二日輒往,焚香默坐,深自省察,則物我相忘,身心皆空,求罪垢所從生而不可得。

(宋)王象之撰《輿地紀勝》載:「臨皋館:在朝宗門外,原名『瑞慶堂』,以故相秦公檜之父艤舟其下,秦公於是乎生。又有臨皋亭,東坡曾寓居焉。」又:「東坡故居即今之臨皋亭及臨皋館。後又居雪堂。」【註】朝宗門若是屬於宋元羅城,則位於朝宗門外,多有待考之處?

(清)王文誥撰《蘇文忠公詩編注集成總案》載:「二十九日遷居臨皋亭,亭在回車院中。」又:「回車院即監司行館,為三司按臨所居,故云『江驛』。」【註】依王文誥的描述,臨皋亭原屬江驛。

【案】

(明)弘治《黃州府志‧古蹟》載:「臨皋館在府城南,即古臨皋亭,宋蘇軾初謫黃,寓居此亭,有詩曰:『臨皋亭中一危坐,三月清明改新火。』後秦檜父官於黃,生檜於亭,改亭為館,後為臨皋驛,今改為赤壁巡司。」【註】秦檜生於黃州臨皋亭。

(明)萬曆《黃岡縣志‧古蹟》載:「臨皋亭在縣南瀕江乃古之回車院也,蘇軾嘗寓居,與朱康叔云:『遷居江上臨皋亭,甚清曠。鳳晨月夕,杖履野步,酌江水飲之,皆公恩疪之餘波。』又嘗曰:『亭下大江半是峨嵋水,築南堂於其後。』有某宰相生於其中,改名臨皋館(府舊誌云:『秦檜父官於黃,生檜於亭,改為館。』)建瑞慶堂(府舊誌云:『宋王元之為許瑞夫建。』)後為臨皋驛,今建三江口守備司公署。」【註】臨皋亭亦嘗為臨皋驛。

(清)道光《黃岡縣志‧古蹟》載:「康熙間知縣李經政建亭以慰行人,俗呼為四眼亭,今已塌入江。」【註】據此,四眼亭已塌入江。

依蘇軾描述臨皋亭狀況,臨皋亭即是一座江驛,亭下十數步,便是大江,臨皋亭據安國寺、夏澳港口相距不遠。至於(宋)王象之撰《輿地紀勝》載:「臨皋館:在朝宗門外。」此朝宗門應為宋羅城門?如以羅城論述,羅城西面無牆,以江為固,則無西門。(宋)王象之撰《輿地紀勝》載:「臨皋館:在朝宗門外。」朝宗門通常為北門向汴京,或為南宋時所建之南門或東門朝臨安杭州。是否北宋、南宋都城自汴京改為臨安,因此城門名稱亦改動?又不可知。然綜合上述各種文獻資料分析,臨皋位於明清城南大約沒錯,至於是在羅城內?或城外,則不得而知。

依2011年10月中旬,黃岡市所舉辦的「蘇東坡黃州遺跡研討會」所作的結論,臨皋的具體座落大體在黃岡中學(現更為啟黃中學)老校門,進門約30公尺的座標點之左側的百公尺處,即宋元州城的西側,原臨江,後因江淤,向西退去,今已不臨江。依此論的學者為A派,或依此處原為一濱江高地,故判定此地原為臨皋遺址。

另據黃州蘇東坡文化研究會所作的結論,青磚湖路與西湖一路所內夾西南面的一處高地「薅兒咀」乃為蘇軾所居之臨皋。持此派學者假定為B派。此派學者曾在「薅兒咀」地區挖掘到一塊墳塋內刻石,石上有提到「臨皋」二字,故認定「薅兒咀」即為古代之臨皋,此區現狀,見圖333;此刻字石磚,見圖334。

兩說位址相距甚遠,可見地方學者對「臨皋亭」位址看法的分歧?依AB兩派說法,臨皋位置,見圖335。A點說法大約依照地形高差圖設定,見圖336。然依《道光黃岡縣志‧古蹟》載:「康熙間知縣李經政建亭以慰行人,俗呼為四眼亭,今已塌入江。」如果臨皋為高崗地形,則應不易塌陷。

蘇轍攜子瞻家眷來。

【引】

蘇軾《今年正月十四日,與子由別於陳州[即今淮陽縣。]。五月,子由復至齊安[即指黃州。],以詩迎之》云:「驚塵急雪滿貂裘,淚灑東風別宛丘[宛丘,古地名,古時又稱陳州。]。又向邯鄲枕中見,卻來雲夢澤南州。暌離動作三年計,牽挽當為十日留。早晚青山映黃髮,相看萬事一時休。(柳子厚[柳宗元(773年-819年11月28日),字子厚,河東(今山西運城)人,唐代著名文學家、思想家,唐宋八大家之一。]《別劉夢得[即劉禹錫 (唐代文學家、哲學家)。]》云:皇恩若許歸田去,黃髮相看萬事休。)」【註】元豐三年(1080)五月作於黃州。蘇轍攜子瞻家眷來黃與蘇軾會合,已是五月底。

蘇軾《曉至巴河口迎子由》云:「去年御史府,舉動觸四壁。幽幽百尺井,仰天無一席。隔墻聞歌呼,自恨計之失。留詩不忍寫,苦淚漬紙筆。餘生復何幸,樂事有今日。江流鏡面凈,煙雨輕冪冪。孤舟如鳧鷖,點破千頃碧。聞君在磁湖,欲見隔咫尺。朝來好風色,旗腳西北擲。行當中流見,笑臉清光溢。此邦疑可老,修竹帶泉石。欲買柯氏林,茲謀待君必。」【註】元豐三年(1080)五月作於黃州。蘇軾至巴河口迎接子由與蘇軾家眷。

蘇轍《黃州陪子瞻遊武昌[即今鄂州市。]西山》云:「千里到齊安[齊安即黃州。],三夜語不足。勸我勿重陳,起遊西山麓。西山隔江水,輕舟亂鳬鶩。連峰多回溪,盛夏富草木。杖策看萬松,流汗升九曲。蒼茫大江涌,浩蕩衆山蹙。上方寄雲端,中寺倚巖腹。清泉類牛乳,煩熱須一掬。縣令知客來,行庖映修竹。黃鵝時新煮,白酒亦近熟。山行得一飽,看盡千山綠。幽懷苦不遂,滯念每煩促。歸舟浪花暝,落日金盤浴。妻孥寄九江,此會難再卜。君看孫討虜,百戰不搖目。猶憐江上臺,高會飲千斛。巾冠墮臺下,坐使張公哭。異時君再來,攜被山中宿。」【註】蘇轍至黃州,蘇軾攜蘇轍遊武昌西山。

蘇軾《遊武昌寒溪西山寺》云:「連山蟠武昌,翠木蔚樊口[位西山北側。]。我來已百日,欲濟空搔首。坐看鷗鳥沒,夢逐麕麚走。今朝橫江來,一葦寄衰朽。高談破巨浪,飛屨輕重阜。去人曾幾何,絕壁寒溪吼。風泉兩部樂,松竹三益友。徐行欣有得,芝朮在蓬莠。西上九曲亭,眾山皆培塿。卻看江北路,雲水渺何有。離離見吳宮,莽莽真楚藪。空傳孫郎石,無復陶公柳。」【註】元豐三年(1080)五月作於黃州。

蘇軾《與子由同遊寒溪西山》云:「散人出入無町畦,朝遊湖北暮淮西。高安酒官雖未上,兩腳垂欲穿塵泥。與君聚散若雲雨,共惜此日相提攜。千搖萬兀到樊口[位西山北側。],一箭放溜先鳧鷖。層層草木暗西嶺,瀏瀏霜雪鳴寒溪。空山古寺亦何有,歸路萬頃青玻璃。我今漂泊等鴻雁,江南江北無常棲。幅巾不擬過城市,欲踏徑路開新蹊。(路有直入寒溪不過武昌者。)卻憂別後不忍到,見子行跡空餘悽。吾儕流落豈天意,自坐迂闊非人擠。行逢山水輒羞嘆,此去未免勤鹽齏。何當一遇李八百[筠州奇人也。],相哀白髮分刀圭。(李八百宅在筠州,〔相傳能拄拐日八百里。〕)」【註】元豐三年(1080)五月底、六月初事。

蘇軾《武昌[即今鄂州。]銅劍歌》並引云:「供奉官鄭文[不詳。],嘗官於武昌。江岸裂,出古銅劍,文得之以遺余。冶鑄精巧,非鍛冶所成者。」詩云:「雨餘江清風卷沙,雷公躡雲捕黃蛇。蛇行空中如枉矢,電光煜煜燒蛇尾。或投以塊鏗有聲,雷飛上天蛇入水。水上青山如削鐵,神物慾出山自裂。細看兩肋生碧花,猶是西江老蛟血。蘇子得之何所為,蒯緱彈鋏詠新詩。君不見淩煙功臣長九尺,腰間玉具高拄頤。」【註】元豐三年(1080)作於黃州。蘇軾得武昌銅劍,欣喜。

蘇轍《將還江州子瞻相送至劉郎洑[即今鄂州車胡村。]王生家[蘇軾友王齊愈兄弟家。]飲別》云:「相從恨不多,送我三十里。車湖風雨交,(晉車武子故居,其水曰車湖。)松竹相披靡。繫舟枯木根,會面兩王子。嘉眉雖異郡,鷄犬固猶爾。相逢勿空過,一醉不須起。風濤未可涉,隔竹見奔駛。渡江買羔豚,收網得魴鯉。朝畦甘瓠熟,冬盎香醪美。烏菱不論價,白藕如泥耳。誰言百口活,仰給一湖水。奪官正無賴,生事應且爾。卜居請連屋,扣戶容屣履。人生定何為,食足真已矣。愆尤未見雪,世俗多相鄙。買田信良計,蔬食期沒齒。手持一竿竹,分子長湖尾。」【註】蘇轍將還江州,子瞻送至車湖王生家。

【案】

五月底,蘇轍攜蘇軾家眷來黃州,蘇軾至巴河口迎接,蘇軾陪蘇轍至武昌西山遊,六月初,蘇轍離去,蘇軾順江送蘇轍至車湖王生處。

巴河口:(北魏)酈道元。《水經注‧卷三十五》載:「江水左則巴水注之,水出雩婁縣之下靈山,即大別山也。與決水同出一山,故世謂之分水山,亦或曰巴山。南歷蠻中,吳時舊立屯于水側,引巴水以溉野。又南逕巴水戍,南流注于江,謂之巴口。」《入蜀記‧卷四》八月十七日紀事:「晚泊巴河口,距黃州二十里,一市聚也。有馬祈寺、吳大帝刑馬壇。傳云吳攻壽春,刑白馬祭江神於此。自蘭谿而西,江面尤廣,山阜平遠。兩日皆逆風,舟人以食盡,欲來巴河糴公尺,極力牽挽,日皆行八九十里。蘇黃門謪高安,東坡先生送至巴河,即此地也。張文潛[19]亦有《巴河道中》云:『東南地缺天連水,春夏風高浪捲山。』」巴河口今仍在,約位於黃岡市東方約14公里。今巴河口位置,見圖010;今巴河口現況,見圖011。

磁湖:此處或指磁湖古鎮,宋屬興國軍,當時為長江濱的重要港口,西接慈湖,唐宋興旺,明代開始沒落,位址在今黃石市臨江區。其概略位置,見圖337。

江州:北宋江州,治所在今九江市。(元)脫脫等撰《宋史‧江州》載:「江州,上,潯陽郡,開寶八年,降為軍事。大觀元年,升為望郡。舊隸江南東路。建炎元年,升定江軍節度。二年,置安撫、制置使,以江、池、饒、信為江州路。紹興元年,復為二路,本路置安撫大使。嘉熙四年,為制置副使司治所。咸淳四年,移制置司黃州;十年,還舊治。」北宋江州與今九江概略關係位置,參考圖338。

西山:(宋)王象之撰《輿地紀勝‧壽昌軍》載:「西山,在武昌(今鄂州)西三里,一名樊山,舊名袁山。……《圖經云》:『有西山寺。』」《太平寰宇記‧鄂州》載:「山東十步有岡,岡下有寒溪,溪中有蟠龍石。」西山相關位置,參考圖339。

寒溪:(宋)樂史《太平寰宇記‧鄂州》載:「寒溪浦,在縣西二里。樊山下有寒溪,盛夏之月,嘗有寒氣。」又載:「《圖經》云:『寒溪之上有晉舊寺,曰寒溪寺,陶侃為置文殊銅像,今別為西山寺,有菩薩泉。東坡有泉銘。』」寒溪現在已佚,原址大約在今西山東寒溪路位置,參考圖339。今發展旅遊,新構建寒溪,見圖343。

九曲:(宋)王象之撰《輿地紀勝‧壽昌軍》載:「九曲嶺,在武昌九曲亭下,山九折,東坡因亭名之。」今新建九曲亭相關位置,參考圖339;九曲亭現況,見圖340。

樊口:《太平寰宇記‧鄂州》載:「樊港,源出清溪山,三百里至大港,闊三十丈,水曲並在縣內界。又《吳志》云:『谷利拔劍擬舵工,急趨樊口。』」已於《第三次進京與父喪返鄉》篇詳細述及。今樊口相關位置,參考圖339;。今樊口地區已淤,有採砂船泊於江濱,參考圖341。

吳宮:(宋)王象之撰《輿地紀勝‧壽昌軍》載:「避暑宮,在武昌寒溪上,世傳西山寺即故基。」今重建後的吳宮在西山寺的東北側。今吳宮位置,參考圖339;今新建吳宮現況,參考圖342。

鄂州西山風景區:鄂州西山,古稱樊山,亦名西山。西山留下了三國吳王孫權避暑宮,晉代高僧慧遠參禪以及抗金名將岳飛和歷代名士陶侃、庾亮、李白、蘇軾、歐陽脩、王安石、陸游、彭玉麟、張之洞等人蹤跡。現仍有九曲亭、靈泉寺(西山寺)、避暑宮等遺跡。鄂州西山風景區位置,見圖339。

六、七月紀事。

【引】

蘇軾《次韻答子由》云:「平生弱羽寄沖風,此去歸飛識所從。好語似珠穿一一,妄心如膜退重重。山僧有味寧知子,瀧吏無言只笑儂。尚有讀書清凈業,未容春睡敵千鐘。」【註】【註】元豐三年(1080)六月作於黃州。此時蘇轍已返至江州(今九江)。

蘇軾《陳季常[即陳慥。]自岐亭[陳造居岐亭。]來訪,郡中及舊州諸豪爭欲邀致之,戲作陳孟公[漢代俠客,喜酒。]詩一首》云:「孟公好飲寧論斗,醉後關門訪客走。不妨閑過左阿君,百謫終為賢太首。老居閭裏自浮沈,笑問伯松何苦心。忽然載酒從陋巷,為愛揚雄作酒箴。長安富兒求一過,千金壽君君笑唾。汝家安得客孟公,從來只識陳驚座。」【註】元豐三年(1080)六月作於黃州。陳季常自岐亭來訪。本篇以漢代俠客陳遵比作陳季常,能飲好俠。

蘇軾《菩薩蠻(七夕黃州朝天門上二首)其一云:「畫檐初挂彎彎月。孤光未滿先憂缺。遙認玉簾鉤。天孫梳洗樓。佳人言語好。不願求新巧。此恨固應知。願人無別離。」其二云:「鳳迴仙馭雲開扇。更闌月墮星河轉。枕上夢魂驚。曉來疏雨零。相逢雖草草。長共天難老。終不羨人間。人間日似年。」【註】元豐三年(1080)七月七日作於黃州。黃州宋城朝天門在何處,不詳。《全集校注》謂在明城東南之一字門,有誤。

蘇軾《定惠院顒師[定惠院禪師。]為余竹下開嘯軒》云:「啼鴃催天明,喧喧相詆譙。暗蛩泣夜永,唧唧自相弔。飲風蟬至潔,長吟不改調。食土蚓無腸,亦自終夕叫。鳶貪聲最鄙,鵲喜意可料。皆緣不平鳴,慟哭等嬉笑。阮生已粗率,孫子亦未妙。道人開此軒,清坐默自照。衝風振河海,不能號無竅。累盡吾何言,風來竹自嘯。」【註】元豐三年(1080)七月作於黃州。此時,蘇軾或者偶而還常去定惠院居住或遊憩。

蘇軾《和何長官[不詳。]六言次韻五首》其一云:「作邑君真伯厚[東漢人朱震。],去官我豈曼容。一㕓願託仁政,六字難賡變風。」其二云:「五噫己出東洛,三復願比南容。學道未從潘盎,(南海謂狂為盎。禮義廢,政教失,近世得道者。)草書猶似楊風。(楊凝式也。)」其三云:「石渠何須反顧,水澤幸足相容。長江大欲見庇,探支八月涼風。」其四云:「清風初號地籟,明月自寫天容,貧家何以娛客?伹知抹月批風。」其五云:「青山自是絶世,無人誰與為容。説向市朝公子,何殊馬耳東風。」【註】元豐三年(1080)七月作於黃州。

蘇軾《觀張師正[師正,字不疑,熙寕中仕為辰州帥,著《括異志》、《倦遊雜録》。見《宋詩紀事》。]所蓄辰砂》云:「將軍結髮戰蠻溪,篋有殊珍勝象犀。漫說玉床分箭鏃,何曾金鼎識刀圭。近聞猛士收丹穴,欲助君王鑄褭蹄。多少空岩人不見,自隨初日吐虹蜺。」【註】元豐三年(1080)七月作於黃州。張師正贈辰砂。

【案】

蘇轍已回反至江州。

六月,陳季常自岐亭來黃岡拜訪蘇軾(蘇軾居黃期間,陳慥來黃州共六次)。七夕日,蘇軾在黃州朝天門上作詞。蘇軾居臨皋,或常往來定惠院之間。張師正贈辰砂予蘇軾。

圖333:B派觀點的臨皋亭地區。

圖334:「薅兒咀」地區所挖出有「臨皋」字樣的石磚。

圖335:臨皋位置圖。

圖336:A派看法,臨皋一帶區域地形圖 。即在今啟黃中學校園內。

圖337:宋代磁湖古鎮概略範圍圖。

圖338:宋代江州與現在九江關係位置圖 。

圖339:鄂州樊口、樊山相關位置圖。

圖340:九曲亭現況圖。李常生攝影 2015/4/2。

圖341:今樊口港現況。李常生攝影 2015/4/2。

圖342:今吳王避暑宮現況。李常生攝影 2015/4/2。

圖343:今鄂州為發展觀光,新構築之寒溪。李常生攝影 2018/07/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