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亡妻小圓文

李常生

 

2024年1月17日下午6點23分

妻小圓因心臟病驟然過世，沒有任何煎熬、掙扎與苦痛

入殮時，尚帶著淺淺的微笑，美麗莊嚴

像是在歡喜中睡著了，帶著滿滿的幸福

 

幾年前，我就發願，期望自己能夠照顧小圓，直到死亡

承諾總算是奇蹟似的兌現了，是悲、是喜？有愁、有歡

現在終要獨自面對未來的所有孤單、病痛與各種生命的起伏

 

四十五年的夫妻，四十五年的恩愛與緣分

曾經陪我度過人生所有的艱難，包括事業的、失業的與缺錢的時候

小圓為我創造了一兒一女，小杰、佳佳

兒女都已成人，各有自己的天地

 

五十歲那年開始，總計二十年，小圓獨自賺錢養家

讓我到南京、武漢兩地唸了三個博士

那年小圓也到南京大學進修，當時我在南京東南大學攻讀建築博士

小圓與我俱住在東南大學的國際學生宿舍內，並在學生群裡傳為佳話

 

前年尾(2022年)，我們搬到小圓父母住過的桃園龜山鄉下農村的半山上

房子大，屋後有大片山林地，我們養羊、狗、鵝、鳥、貓

並且大面積的種植了各種水果樹、花草等，也種植了蔬菜、瓜果

我們每天早晚上山餵養動物並澆花、澆水

 

去年我重新買了一輛帶步小汽車

假日時，我帶著小圓及小狗「吉祥」去逛花市、走海邊、看親戚

這是我倆一生中最快樂的一年，我們歡喜，永世難忘

今年原準備開車載著小圓環島旅行，並陪她到大陸四大佛教名山禮佛

 

今，我孤單了，獨自生活在這間大房子裡

滿屋都能看到小圓的遺物，到處都留有她的芳影、遺香

後山上隨處都能見到小圓的回眸一笑以及正在餵食動物的背影

 

今日，天氣寒冷多雨，整間大房子與山上的廣闊園林與我相依為伴

我將羊、鵝都開車載到屏東託小圓的小妹春梅所經營的農場照顧

建築坐落內只剩下孤單的我以及我倆都寵愛的小狗「吉祥」

屋子的女主人走了，小狗似有知，老是會跑到小圓床前趴地坐臥

 

人去留香，藍鵲有靈，每晨成群持續飛來尋覓妻小圓的身影

尋找小圓為它們留下的食物，今或只能哀鳴而去

仔細回望，妻一生為我所努力之事要比我為妻所付出之事大上好幾倍

 

蘇軾的《海棠》詩：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

幾夜不能眠，開亮一屋子的燈，期望一抬頭能看到小圓初嫁時的嬌豔

門窗未上鎖，隨時等著妳飛回家來，讓我能再見到妳的歡欣—-

年年此時必然斷腸，然山水依舊

 

 

常生於桃園龜山嶺頂村  2024/01/21

常生生於1949年1月30日  小圓生於1954年4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