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陝西學者話說蘇軾《淩虛臺》
王慶(陝西書畫藝術研究院副院長) 2017-06-17
世先有淩虛臺,再有蘇軾《淩虛臺記》,淩虛臺從茲名聲世播矣。今鳳翔東湖淩虛臺已非古陳氏之淩虛臺,故可謂蘇新臺。
古臺在宋鳳翔府,千載之後,舊府煙滅,瓦礫不存,土丘何在?慨世間風雨厲也。正如蘇子文中所言:「物之廢興成毀,不可得而知也。昔者荒草野田,霜露之所蒙翳,狐虺之所竄伏。方是時,豈知有淩虛臺耶?廢興成毀,相尋於無窮,則臺之複為荒草野田,皆不可知也」。故臺今無存,蘇子之言應諾。世事之萬變,若民諺之「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無常也,無常恒也。人之之未知,不若江山萬古存久定。人之之過客,物之之往復,往之之物事,均已往而言極。欲求永,非能永,概一。帝王將相,一抔黃土;小民百姓,荊棘草藜,一如矣。宋時蘇論唐仁壽宮已不存,方兩三百載,陳氏淩虛臺,往過已近千載,豈能存在?鋼制鐵樓,產權言明僅七十年,世人爭占取之,以為子孫永受,豈不可笑!傻乎?呆乎?愚乎?非也!皆欲鑄萬世業,漁萬事利,不明事理。
世人盡說蘇子大才。一生文卷煌煌,萬世傳頌,法書詞畫,後學盡仿。其不知,蘇子尚有年少輕狂時。陳氏希亮公大哉,胸可行舟矣。蘇子少年,二十六歲進士及第,親面聖。任鳳翔簽書通判,職文兩炳,何不「少年狂」。與陳有隙,諷喻陳氏,陳氏不露慍色,嚴束蘇子而愛不露,蘇不知。陳盡其文,全彰與臺。後人只從《古文觀止》知蘇氏高論,而不知陳氏嚴於蘇子之仁愛,陳氏之胸襟,余文為陳公彰之。
今之東湖新臺,吾謂之蘇新臺。系乃清末民初之數建,宏偉不甚,古韻仿佛。今偏隅一方,與喜雨亭相望。高伸手可觸天雲,危樓也。重建蓋因社會發展,民思舊故,念蘇子也。既可憑弔文人又可臨風望遠,算勝臺也。臺之生,因蘇文,人之瞻,非眺山。看世上宏構日出,水泥碉堡,鱗次櫛比,浮華滿眼。人皆占欲存久矣,淩虛故臺,可以為鑒。若永存,必附文。文是魂,物是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