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東阿受的小學教育

我在我們老家，算是一個異數，東跑西跳的，像個男生。自我記事以來，吾家長輩們，包括我的兄長姐妹，都沒有人正式讀過書。日本人佔領東阿後，鼓勵小孩上學，我也想要上學去。當時母親剛開始幫我裹小腳。我想讀書進小學也想瘋了，自己有了一個主意，偷溜到派出所去，跟警察說：我要讀小學，家裏人不准。盼望警察到我家裏幫我說情，如果我爺爺不准，就請警察罰我家幾桶黃油，並且把我爺爺關起來，也請警察告訴我家人，不准再給我裹小腳了。

警察也真把這事當事辦，派了一個人挾著一個本子，就到我家去假裝查戶口，此時我故意跑到大堂，我奶奶使了一個眼色讓我進房去，我偏不進去。警察問我奶奶：「這個小孩是誰啊？」我奶奶說我是別人家來我家玩的小孩。我答嘴說：「奶奶，我是妳孫女，妳怎麼說我是別人家的小孩？」警察告訴我爺爺、奶奶說，必須讓我讀書上學，也不能再裹小腳了，不然得罰我家洋油，或者把我爺爺關起來。警察走了以後，爸爸回來了，家裏的人一商量，非得讓我去讀書不可，要不然事情就鬧大了。過了幾天，我娘就把我的裹腳布給拆了，小辮子減掉，讓我去上學了。我記得上的是東阿縣女子小學，是一所六年制的完全小學。進校後，學校發了我石板當紙，又發了我一塊石筆，這樣我就正式展開了我的第一次開始上學的生活。學校就在老縣城裏關帝廟旁，進東城門的右手邊。我天生活潑，離學校也近，每天蹦蹦跳跳的跑去學校，老師、同學都喜歡我。

三四年級時，日本軍隊佔領了蘇門答臘，學校還得奉命開慶祝會，還要學生上臺去演講。原先是讓另外一個同學負責第二天的演講，但這位同學膽怯，他的聲音小，講起話來像蚊子聲，第二天要演講前，他把演講稿丟給了我，要我上去講。我剩下可以準備的時間太少，上了演講臺東補西說的，勉強也算是講完了，結果還得了第二名。舉辦單位發了我五塊龍洋，我買了一大堆桃子送給每位同學們品嚐。校長並不高興，說我演講漏了許多詞，還賞了我五大板。校長就是縣長張勉之的二姨太曹瑞苓，挺不講理的。我也喜歡運動，像是賽跑等，我跑得快，也經常跑第一。

讀到五年級時，我們被分派到縣政府各單位去見習，學寫公文、辦辦文書。民國三十二年（1943）正式從小學畢業。當時東阿縣還沒有初中部，到了民國三十三年(1944)才開始辦初中。臨近的聊城、曲阜都有師範學校，東阿不是一等縣，屬二等縣，缺這少那的。

【註十一】全國三大天主教聖地之一的胡莊天主教堂建築群位於平陰縣城南8公里的胡莊村。自1604年，天主教傳入平陰縣胡莊村以來，至1966年共建成村內和山上大小教堂七處。其主要建築體，見圖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