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其偉——一個值得效法的生活家
李常生 台北 9/29/2008
註:這篇文章寫於2008年,今(2021/10/02)我依舊熱愛劉奇偉的風格與生活態度,稍做修改,再行刊出。
不瞞您說,劉其偉是我的偶像,下面這篇文章,是記者訪問他的孫女的一篇報導,點滴說出這位已經過逝的畫家、冒險家、人類學家的堅毅精神、做人的矜持,對於晚輩的開放式教育方法。劉其偉光彩的活了一生,給這個世界帶來了許多啟發與心靈的恬靜。
我期望學習他的精神,完全的投入生命,以愛人、助人為矢志,不必每天批評朋友、公司、學校、政府與世界,重要的是要為地球的人類、生態做點事情,應該實現無國界的遠大抱負,絕對不要以愛鄉、愛本土、愛國家為導念,而愁恨其他的人類、族群、地域與國家。
本世紀的巨大災難,正在逐漸顯現,預期的全球暖化所引起的環境生態災難,原材料即將陸續耗盡所引起的經濟金融風暴(甚至崩潰),爭奪生存權的國與國之間、地區與地區之間新型態戰爭,實施了幾百年的民主體制的可能瓦解等,都將會摧殘著數以億計的人類、動植物,甚至美麗的大地與讓人醉心的自然環境。(註:這兩年COVID-19疫情所爆發的大災難,更是勝過一次世界大戰的災難。)
人類如果不能學會互相團結,以愛己之心關懷世界,僅是多說少做,以「批評」為樂,為這個世界帶來更多的混亂,這個地球在這個世紀將會加速與加劇的受到摧殘,其後果恐怕都會比專家預測的要嚴重的多。
就以此次從美國開始引起的次貸風暴,已經隱約的重創全球的經濟,是否會造成二十世紀初「全球經濟大蕭條」的慘劇,尚待觀察,但是淺盤經濟的台灣能夠安然度過這次金融災難的機率?我並不抱著過多樂觀的希望。更何況由於原材料的逐漸耗盡,一個比一個大的全球性財務風暴將會接腫而至。
我喜歡劉其偉,在八十歲以後仍能默默的到全球各地去探險、關懷少數民族,以抽象畫作表現出人類的扭曲以及看待事物的詼諧。
我們不能以不斷的批評代替自己的付出,應當學會默默的去協助這個世界中需要被協助的人。等待政府與國家組織治理好這個社為、經濟是不可能的,由於全球化的影響,世界的經濟、制度、流行、污染、資源耗盡等,都被密實的綁在一塊,快速資訊的流通讓大半人類都成了自以為是的專家,於是眾說紛紜、各個勇於爭辯批判,整個民主制度的瓦解,在這個世紀中很有可能實現。
劉其偉將生命獻給全世界,將生活以彩繪方式表現給能夠欣賞的知音,進入深山,將愛心與關懷傳播給脆弱無助的族群。除了自己的子孫,他不會過於批評社會與制度,只是默默的實踐著人類應該有的責任與義務。
依劉蓮月(國立台灣美術館出版)所寫的《再見老頑童──重履劉其偉的探險人生》描述劉奇偉豐富的人生:在繪畫、寫作、教書之餘,曾多次赴菲律賓、韓國、中南美洲、婆羅洲、非洲、巴布亞紐幾內亞、所羅門群島等地進行蒐集、採訪、調查等工作,並將所獲得的標本、文物,捐贈中央研究院民族學研究所、國立自然科學博物館等單位,供學術研究及展示之用。而如前所述,劉老也捐贈給各博物館、美術館許多有研究效果且又能表現藝術性的作品,單僅國立臺灣美術館一館就獲得了103幅作品。
在劉老的墓誌銘中,有以下的文字:生命實踐者,為生存而奮鬥。工程師、藝術家、作家、人類學家、探險家,保育生態、熱愛生命、珍惜資源。可說是為他的一生,寫下了完美的句點。(資料來源:台灣美術館)
我能夠在六十歲時拿到南京東南大學(原中央大學)城市規劃博士,與劉奇偉比較,這只是我人生準備默默全力奉獻人類文明的一個起始,目前沒有一點值得驕傲之處,即使劉其偉如此豐富的生活到九十歲,依然覺得未了之事遠大於自己所曾經做過的。
我尊敬劉其偉的一生,讓自己完全投入在生命中,沒有一絲嬌情,所呈現出來的是一個代表著完美的、不能忽視的象徵。
努力與默默的為人類做點事情,也許在史書上佔不到一席地位,但是至死方休,不愧此生,將能充份表現自己活著的意義。
簡述劉其偉的一生
1910年代到1920年代
1912年,劉其偉出生於中國福建福州市,祖籍廣東中山縣,原名劉福盛,10歲時改名為劉其偉。是家中獨子,上有六位姐姐,自幼喪母,並在父親的嚴厲管教下渡過童年,8歲時全家因茶葉生意滯銷,躲避債務移居日本橫濱。1923年東京大地震後,又移居神戶,由於家中經營生意不善,劉其偉開始打工賺取自己的學費。18歲時,劉其偉畢業自日本神戶英語神學院(Kobe English Mission School)。
1930年代
1932年,劉其偉20歲時進入日本官立東京鐵道局教習所專門部電器科就讀,並領取庚子賠款獎學金。1937年中日戰爭爆發後,劉其偉回到中國並任教廣州中山大學電工系助教。1938年在動亂中結婚,夫人為顧慧珍女士。
1940年代
1941年長子劉怡孫出生,1945年中日戰爭結束後,劉其偉選擇到台灣從事電力發展相關研究工作,1947年次子劉寧生出生,1948年開始穩定的任職台灣糖業公司電力組工程師。1949年,在畫家香洪的影響下,開始自修水彩畫,對繪畫與藝術產生相當大的興趣,同時也開始翻譯藝術書籍。
1950年代
1950年劉其偉的水彩作品「寂殿斜陽」入選台灣第五屆全省美展,加強了他走上畫家之路的信心。隔年4月,劉其偉舉辦第一次個展。1954年5月時,出版第一本翻譯作品,1959年與畫家好友們籌組「聯合水彩畫會」(今日的中國水彩畫會)。
1960年代
1965年,由於經濟困難,接受了外派到越戰戰區的工程師工作,為The Ralph M. Parsons Company雇員,在中南半島生活了兩年,是劉其偉畫風轉向原始藝術、建立起獨特個人畫風的分水嶺。此後他開始大量收集原始部落的藝術資料,並嘗試將心得以書籍或投稿的方式發表。
1970年代
自中南半島回來後的展出頗受好評,於是劉其偉在1970年代正式邁入了職業畫家生涯,並以教學,翻譯出版藝術理論書籍為副業,此中他也開始受邀到國外展出,如1972年7月在菲律賓馬尼拉希爾頓大飯店的個展,以及1979年在新加坡UIC大廳舉辦的水彩個展等。此外,他對原始部落藝術保存依然相當熱衷,1977年在台灣屏東縣做了板岩屋的田野調查,1978年更遠赴中南美洲採訪馬雅文明、印加文明等藝術保存狀況。
1980年代
1981年,獲得馬來西亞國際時報和台灣手工業中心等贊助,前往婆羅洲沙勞越蒐集原始藝術資料,範圍包括拉讓河(Rajand River)流域的雨林,以及拉可(Rako)野生動物保護區。1984年前往南非,1985年前往沙巴採訪隆古和姆祿族部落。在探險之外,劉其偉的畫家知名度越來越高,幾乎每年都有一次以上的個展,如1984年,一年內就舉辦了5次個展。 劉其偉從事繪畫創作的四、五十個年頭中,完成了無數精彩作品,成果豐碩,而各時期有關劉其偉的文章報導,亦為其畫作風格及探險生活留下了最好的記錄。
1990年代
1993年,以81歲高齡組探險隊前往大洋洲巴布亞新幾內亞,進行石器文物的藝術研究。是他最後一次前往蠻荒地區的長期探險。
2000年代
2000年6月出版《老頑童歷險記─劉其偉影像回憶錄》,2002年因心臟主動脈剝離突然過世,享年90歲。
(以上摘自維基百科 http://zh.wikipedia.org/wiki/%E5%8A%89%E5%85%B6%E5%81%89)
保育 劉其偉給劉思岑的遺產
2008-09-28 【何榮幸、謝錦芳、沈揮勝/專訪】中時電子報
你以為「老頑童畫家」劉其偉愛冒險,才會在八十一歲高齡去大洋洲巴布亞紐幾內亞尋找刺激?那你就錯了。他過馬路一定要走天橋確保安全,他的探險之旅只是研究人類學的必要過程,他一點都不喜歡冒險。但他膽子並不小,行遍天下險地,在非洲碰到食人族,是他唯一感到恐懼的經驗。
走進新店老頑童故居,有美女學者之稱的劉其偉孫女、台中教育大學環境教育所助理教授劉思岑,緩緩追憶與爺爺互動的點點滴滴。劉其偉生前早已向家族言明「把錢、畫留給後代,只會害了後代」,因此捐出所有畫作。老頑童的瀟脫風格,反而讓繼承不到家財的孫女備感驕傲。
探險不冒險 過馬路必走天橋
問:妳和爺爺的相處方式?
答:我從小每個周末都會跟爸媽到爺爺家吃飯,晚餐後坐在客廳,爺爺固定坐在他的躺椅上講探險故事。
我覺得奇怪的是,過年時爺爺家總是特別安靜,完全沒有電話聲。後來我才知道,爺爺不喜歡拜年這種應酬俗套,很怕被干擾,所以乾脆拔掉電話線,這樣就不會有任何干擾了。
在外界眼中,我們劉家是個奇怪的家庭。我們的家族照很少,因為劉家男人都不興這套,不喜歡拍照,不喜歡過節。我若給爸爸或爺爺過生日,他們還會生氣呢,覺得是浪費資源和勞煩別人。
問:妳對爺爺最深刻的印象是?
答:外界以為爺爺的生活多彩多姿,其實爺爺所有時間都在工作,急著把藝術人類學的書寫完。你能想像一個九十歲的老先生,每天睡覺不到四小時,從不過週末假日、沒有休閒娛樂,每天就只有工作?爺爺工作到後來,雙手、雙膝的關節都是腫的,有一次他從椅子站起來隨口說出「很痛」,我們才發現他的痛苦,但他說完後又走進書房工作。一直到去世當天,爺爺都還在工作。爺爺是個超級工作狂 日睡不到四小時
問:爺爺的探險故事對妳有什麼影響?
答:爺爺是為了研究人類學才去探險的,他並不愛冒險。舉例來說,爺爺過馬路時一定會走天橋,爸爸曾經問爺爺為什麼?爺爺說「走天橋才安全」。他不是那種為了冒險而冒險的人,這跟外界的印象很不一樣。儘管如此,爺爺說他在非洲碰到食人族,是他唯一感到恐懼的一次(笑),這些故事我們還是聽得津津有味。
問:但劉其偉的次子劉寧生創下華人駕駛帆船環遊世界一周記錄,讓外界認為妳們家族存在「冒險基因」?
答:當初是叔叔自己想要去航海,爺爺只跟叔叔說「你要做就要做最好的,而且是可以傳承下去的」。其實爺爺的影響都是身教,我們想要做什麼,他都不會反對。
碰到食人族 生平唯一感到恐懼
問:妳走上保育這條路是受到爺爺啟發?
答:我大學念的是比較好找工作的商科統計,爺爺從未說希望我做什麼。一九九七年我要出國念書時,那是爺爺唯一一次特別找我去他的工作室,他只跟我說「人生就是要不斷的奮鬥」,還比出手勢說「Fight!Fight!Fight!」但在我的血液裡,應該還是受到了爺爺保育理念的影響,才會選擇改念森林系碩士、農推系博士。不過,當我要攻讀博士時,爺爺要求「家裡不提供學費」。爺爺是要我學習獨立成長,也激勵我必須爭取到獎學金。巧合的是,我回國後到台中教書,住的就是當年爺爺住過的地方,好像注定要繼承爺爺的保育理想。
問:爺爺生前將所有畫作捐出,家人不會覺得可惜?
答:爺爺生前說過,他看到許多藝術家的後代為錢步入公堂,但他希望全家和睦、避免子孫爭產,「把錢、畫留給後代,只會害了後代」,所以把所有的畫都捐出去。就連爺爺生前最後一幅未完成畫作,朋友都說要好好保存,因為很有價值,但爸爸和叔叔討論後也還是捐給了國立美術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