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常生傳記作品

紀念侯天慶專文匯總

紀念侯天慶專文匯總

李常生  2021/11/06

太極拳高手,生活品味大師—-侯天慶

居住在美國的大學男同學(臺灣政大企管系1972年畢業)系列報導之一

李常生  8/22/2007

我於本年(2007) 7月24日乘華航CI008班機自台北飛往洛杉磯,於洛杉磯時間8月20日清晨離開洛杉磯,搭乘華航CI007班機飛回台北,其中有十天再轉往紐約、紐澤西、費城、芝加哥、威斯康辛州、達拉斯、佛羅里達州等地,期間還有一次隨侯天慶在內華達州住了一夜,還有一夜我住在我的朋友黃應時家。

以上所述其它的時間,我都住在我的大學好同學,住在L.A. Diamond Bar的侯天慶家。侯天慶兒子已婚,女兒也長大成人,都住在外頭,各自工作,發展自己的事業。侯天慶的女兒長得真高,甚至高過侯天慶(應超過180cm)。侯天慶因夫妻個性有差距,早已經離異。由於他是一個人住Diamond Bar的一層樓別墅內(在美國看來就是一般人家吧),因此我與他同在一個屋簷下住了十幾天。

侯天慶是個大好人,在洛杉磯的十幾天內,他帶我參觀洛杉磯的每一個角落,幫我安排與每一位同學的會面,並幫我安排十天的它州之旅(紐約、紐澤西、費城、芝加哥、威斯康辛州、達拉斯、佛羅里達州等地)。他沒有一句怨言,不高興時,只會與我鬥鬥嘴,鬥完了,兩人就哈哈大笑。

侯天慶的職業,現在是以教授老外太極拳為生,每個星期十堂課,大都是選在公園內教學,我陪他去參觀了幾次,有一回他帶我至一個老外的大別墅,該南非人為剪頭髮的世界名師,經常招收全美乃至加拿大的理髮小高手予以陪訓,該名師講究太極與剪髮動作合一,因此每次招收會員,總是會先請侯天慶這位太極拳高手指導第一堂課。只見二三十位男女剪髮師,圍在侯天慶前,傾聽並學習他的太極拳教授。

侯天慶的兄弟姐妹都住加州,各有個的事業成就。除了教學以外,侯天慶多半在家冥想,並整理自己的花園,也包括了種種菜等。我這十幾天與他講過的話可能也超過大學四年與他的對話的總合。他的個性有些固執,但是你隨著他的意去協調,則萬事OK,一切順利。

侯天慶有個韓國女友,名叫Juko(韓名為全珠光),Juko從事家庭風水研究,也從事室內裝璜設計工作,對侯天慶很好,也非常體貼,我在L.A.先後見過她四次,活潑開朗,很有才氣,也很好相處。我對她的印象非常好,非常喜歡她的個性,請天慶轉告她。

天慶的女兒現從事房地產經紀人,也很有自己的個性,前幾天告訴侯天慶說,想收養幾個小孩,讓侯天慶大傷腦筋。嚴后建說侯天慶的生活好像恢復到大學時代,多彩多姿,沒有什麼約束,活得讓自己高興(隨性自在),是他的目標,天生也不受什麼拘束。

山東人的侯天慶是個孝子,也是個好父親,他今年曾組老外太極拳團至華山、泰山、嵩山等地研究武學,閒著時也喜歡乘遊輪(cruise)遊世界。喜吃中式餐飲,晚上多半買四塊美金的中式自助餐吃。他是一個品味大師,懂得生活的藝術,也曉得知足式的自在,享受生活。

我有這個同學,讓我覺得十足的榮幸,他的生活態度也是我的理想,跟著他學不完;跟著他,人的憂愁就會少掉許多。

一個轟天的噩夢:

天慶生於 1949, 12月4日; 因病歿於2013, 3月24日早上 7:23。

天慶於2013年3月下旬在洛杉磯公園教導學生太極拳,突然因為腦溢血暈倒,送醫急救無效,歿於3月24日早上7時23分。

我為天慶寫下這篇祭文,並至洛杉磯祭悼天慶。時天慶大體已經火化,暫置於天慶女兒家中。

註:右側圖  為天慶弟天雄為天慶撰寫的「生平簡介」

侯天慶同學與我

侯天慶是我讀政治大學企業管理系的同學,在大學時,我們就是很好的朋友,親如兄弟。大學畢業,服完兵役後,天慶去美國洛杉磯定居,結婚、生子、讀書、就業。我們一直都有連絡,因我在洛衫磯做過房地產,與美國友人合作興建了兩幢公寓大樓,經常會去住侯天慶洛杉磯家,最長的時間,在天慶家一次住了近一個月。

天慶在大學同學裡算是一位好好先生,對誰都好,豁達開朗,熱心公益。後來天慶在美國洛杉磯教美國人打太極拳,他不是在室內教學,而是聚集同學在不同的公園內教學。有一回,有一位剪髮、理髮大師收攏了幾十位相關的小師(來自美國各地的理髮師傅),在他的大別墅中花園內教學(提升技術的教學模式)。該大師認為理髮有如行雲流水,故第一堂課多請侯天慶去做太極拳教學,我跟著他去過一次,在高級別墅庭園中教一群美國理髮師學習太極拳,真是一次難得見到的的精彩畫面。還有理髮小師請教天慶,如何利用太極拳防身?天慶還真使出幾招,讓這群理髮小師佩服的五體投地。

天慶於2013年四月初在洛衫磯一座公園內教授太極拳時,突然腦中風過世。我去洛杉磯弔祭天慶,特別在天慶的床上睡了一夜,發現他的書桌旁有一個書架,而書桌上平擺著兩本書,而這兩本書,都有我的簽名,屬於二十年來,我陸續送給他的兩本書。一切天意,老友永在我心。

悼念侯天慶祭文

大師之後再無大師;天慶之後再無天慶。

你走得真是突然,悄悄的沒有驚動天上的雲彩。我們還來不及向你揮手,你就陡然逝去。我們沒有講上最後的一段話,也沒有見到最後的一面,你就不回頭的走了。

這幾年,每兩三個星期,我們多會在電腦中以Skype通話,每次講個二三十分鐘。最近的一兩次,我們還談到死亡,我說我死後燒成灰扔向大海,逐波而去;你說你希望燒成灰以後,埋在你父母墓地的面前草地下,永遠伴隨著你的父母。

幾年下來,我們每兩、三個星期一次的空中聚會一直就這樣地持續著。我難過,需要安慰時就告訴你;你有心事時也會說給我聽。我們多半固定會在洛杉磯早上六點鐘的時間進行視訊通話,你總是開著視訊網,講話時,我看得到你長期孤單的身影,早起是你的習慣。

而今我只能空對電腦,再也聽不到從L.A.傳來你剛起床的聲音,更看不到你剛起床還沒梳頭的身影。

同學中沒有人說過你的壞話,朋友間大概也不會有。我常忌妒,為甚麼上帝把所有的優點都集中在你身上?大家都說你樂觀、待人和氣、有正義感、願意幫朋友的忙……。

2007年七、八月,我一口氣在你Diamond Bar的家住了二十幾個晚上,我們講遍了海洋與大地上所有的傳說故事。你帶我跑遍了洛杉磯,還開車到拉斯維加去住了一夜。

2010年五月,我帶你到胡適、錢穆、林語堂等人的故居去悼念,也在胡適、林語堂墓前鞠了躬。我還為你在林語堂的大照片前照了近似他懷抱著你的相片,像是大師擁抱著你。大師風範猶存,天慶親近大師。只是大師之後再無大師;天慶之後再無天慶。

我們還到宜蘭海邊走了一趟,到礁溪溫泉待了兩次。我們看海,你在海邊打太極拳。你喜歡太極拳,教一群老外打太極拳,還當場在L.A.的一所公園裡教譚穗芳打太極拳。到了鎮江、常州、南京,你只要覺得地方好、有意境,你就打一回拳。我沒法跟著你打,我只能旁邊替你照相。

去年四月中,我們度過了一生中最難忘的三天四夜,我們去過南京的明孝陵、中華門、閱江樓、1912民國街、南京大屠殺博物館;我們去過鎮江的焦山定慧寺、原在長江中的金山寺;我們還去過自古運河過長江的「西津渡口」;我們在常州的紅梅公園、東坡公園待了很久,在遊覽中,你總計打了五、六回太極拳。你還說:「真是過癮!」

我們一齊住、一齊吃、一齊笑、一齊沉默不語。

我還記得你早期在Santa Monica, L.A. 的老家,好大的一棵樹。那裏離海濱很近,離Third street promenade 也很近。珊卓布拉克(Sandra Annette Bullock)主演的《捍衛戰警》初景也是選在Santa Monica Boulevard靠海邊那一段拍得。

我還記得你大學時住過木柵的台電宿舍,我去看過你,那時我還很羨慕你。我也隨后建在政大邊上的一個小農莊住過一段時間,他家的領帶多,我們用來綁蚊帳的繩子都是用領帶來代替。

這一生中,我們見過無數的面,談過無數次話,你知道我的一切,我也知道你所有的想法。你是我的知音,我是你的知己。

但這回你突然走了,走得那麼匆匆,去得那麼遙遠,走到生死相隔。我到哪裡還可以找到一個人每兩三星期能與我在網上講上二三十分鐘的話?我們互吐心聲,我們談天說地。今後我真是應了我老師寫的這首詩「人間知己少,倚石靠樹眠。」

我們這次算是「天人永別」了吧!

因為,你我再也見不到面了,再也說不上話了。

我們之間這種深邃的感情實是一般人難以理解與意會的。

我多想再看你一次打太極拳的身影,我會精心的為你錄影下來。

我多想再與你抬一次槓,抬完槓以後,一齊爬上金山寺的寺塔,你再打一趟太極拳,這回讓蘇軾趁著月色為你吟詩《水調歌頭》。天慶!我今天來洛杉磯探望你,我有無數的話語想跟你說。

過幾天,你將搬到San Jose去,陪伴你的父母,然後就此永遠定居在你父母的身邊。你的命真好,父母親陪著你長到大。我從小沒有看過我的父親,連張照片也沒有。你還有兩個好姊姊、一個好弟弟,我就只有你這一個好兄弟,但也足夠了,我們曾經享受過兄弟之間的各種親情,一齊走過大山大水,看過各地的日出日落。

我們曾經聊過所有的事情,從大事到小事,從空無到滿溢;從細瑣到繁雜,從信仰到哲學,似乎所有世界上的枝微末節都被我們細數過一遍。還包括了對兒女的擔憂與期望,對信仰的看法與取得的一致性。我們也會經常爭執,各有個的看法,但生過氣就好,想你時,又會透過視訊系統與你接上線,各述己見。

天慶即將長眠在父母墓園邊,面對風吹日曬、雨打霜降,但是你依然得以與我看到同樣的星星和月亮,同樣可以看得到日出和日落。想我時,請將你的語言畫在清風中,隨著太平洋的季風飄到東方來,飄入我的窗台,飛到我耳際,我會聽到你所說的每一個字句,也會看得到你說話時的每一個表情。

同樣的,當我想起你時,我會將我的心情寫在梧桐樹葉上,灑向虛空中,乘著月色,飄到你所擁有的那片草地上,你無須細讀,因為語言會滲入你的夢中,轉達我的平安,細數我的心緒。

我今早也去了穗芳的墓園,告知她你的去向,我知道你將在天際中去尋找她的蹤跡並與她會合,她正等著你繼續在公園裡教她未學會的太極拳,也好在未來我與你們會合時再表演給我看。我羨慕你們能比我先到伊甸園裡遨遊,跟著掠過的彗星奔騰於宇宙之間;我也擔心你們孤獨地躺在地下,沒有我的陪伴,生活的品味、趣味減低了,寰宇中似乎少了一些色彩,失去了鮮亮。

天慶!我還是繼續幾乎每天Email給你,到你專門為我而設的信箱中,告訴你我生活的點點滴滴,我喜我憂;告訴你我的最新近況。多希望你能不吝嗇地抓住機會偶而再給我寫一封回信,即使隻字片語,也會讓我欣喜若狂。

洛杉磯的天空依然是藍藍的。

只是悲歡離合總無情,情到盡時方恨晚。

我用韓愈的《祭十二郎文》最後的一句話來收尾:嗚呼!言有窮而情不可終,汝其知也邪?其不知也邪?

我們兩個的默契化成語言,永遠說不完,而今我只能獨白,盡點人事,想念你時只能看看你的照片。夜晚再聽雨時,我必然會無名的飲泣,和著對你的思念,面對孤燈,整夜不能眠,再唱一次《老黑爵》吧!。

時光飛馳,快樂青春轉眼過,老友盡去永離凡塵赴天國。

四顧茫然,殘燭餘年惟寂寞,而今只聽老友殷勤呼喚老黑爵。

我來了,我來了,黃昏夕陽即時落,天路既不遠請即等我老黑爵。

老淚縱橫,豈因遺恨心頭鎖,家人盡去要不悲泣不由我。

回首往事,團聚歡笑一如昨,而今只聽他們殷勤呼喚老黑爵。

我來了,我來了,黃昏夕陽即時落,天路既不遠請即等我老黑爵。

天慶,抓著機會,我將會到San Jose屬於你的草地上去看你,滿載著一籮筐的話語,陪你度過一天,說上一天,隨著永恆的星星在夜空中閃爍。

只是今日遙望虛空,這淒涼如何能解?

嗚呼哀哉!

常生  2013年5月4日星期六於美國洛杉磯

最終的告白與悼念

李常生  2021/11/06  於台北

轉眼間,天慶過世已經過了近八個年頭,天慶依然躺在San Jose父母的墳塋前面的那塊土地下,陪著老父母。我則已經是73歲近74歲的準老人。每年四月份我都會寫一篇小小的紀念文,用email傳給天慶的大姊、二姊與小弟和好友亞麗。

這個八年,世界的變化很大。我又讀了兩個博士,也與天慶的大姊、二姊及天雄建立了某種特殊的友誼。大姊將天慶的追悼會影音及天慶生前撫摸過的聖經也都轉送給我,我經常翻閱,並時時讓自己進入到思念與低頭飲泣的氛圍環境中,髣髴天慶的面容、笑容、語言時時環繞在我的身邊、眼簾及耳際,處處影響著我的思維,時時將我拉回到共處的珍貴時刻,那影像就在我的鍵盤上跳動也同時連接上我的心脈,這一生剩下的生命裡,總是會有你的陪伴。

我即將邁入74歲的年齡,身體日益衰敗,因為自己有著高過水平的學歷,加上這兩年肺炎疫情的暴衝,戰爭及兩岸情勢的危殆,自己幾乎出不了家門,在家裡陸續準備構建兩個網站,第一個網站主題是在宣揚「傳記文學」,我將你與我的人生做了一個融合,做了這個記錄,並作為人生的雪泥鴻爪,放在網站上,當成是我們友誼的最後存放地。隨著時間的不斷向前推移,未來就只有這些片語、照片能夠證實我兩友誼的真實存在性。

祝你居住天國順利與平安,期望自己能有機會在天國再見到你,繼續書寫完我們之間的故事,隨著輕風去山中浮動,吹落的松針加入了我們的行列,金色的陽光點亮了我們的道路。

我仰頸期盼這一天的盡快到臨。

侯天慶弟天雄撰天慶生平之一。

侯天慶弟天雄撰天慶生平之二。

侯天慶弟天雄撰天慶生平之三。

侯天慶遊林語堂故居。

天慶遊蔣公紀念園。

侯天慶在美國的居所。

2012年侯天慶與我合照於鎮江紅梅公園。2013年10月侯天慶已歿,人去樓也空。

花落人已去。

侯天慶在美國教理容師太極拳。

侯天慶在美國教理容師太極拳。

自左李常生、曹延美、侯天慶。2007年合照。

自左:李常生、侯天慶、嚴后建、羅瑛瑛。

侯天慶在鎮江金山寺前。

侯天慶與亞麗於鎮江合影。

2012年侯天慶於鎮江金山寺塔頂打太極拳。

2013年5月李常生於天慶女兒家為天慶唸祭文。

天慶永居於San Jose父母塋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