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芾書法

宋米芾《行書卷》

宋米芾《行書卷》

現藏台北故宮博物院。本幅尺寸48.5×438公分。

創作時間:宋哲宗元符元年(1098)

釋文:山中日煖春鳩鳴。逐水看花任意行。向晚歸來石窗下。菖蒲葉上見通名。相逢之處花茸茸。石壁攢峯千萬重。他日期君何處好。寒流石上一株松。元符元年(西元一0九八年)春二月望日米芾書。

鄧文原題跋:自書契以來蒼史篆籀其尚矣。及中古隸草遞興。要不失鳥蹟蟲形之初意。至王右軍始入正道。字體踈密法度遒勁。能造極神妙。然其真蹟今世亦不多見。今觀米元章此書。筆意雄放。大有二王風骨。余所藏米書頗多。是卷當推第一。巴西鄧文原題。

劉定之題跋:襄陽米南宮。天骨俊逸。故作字奇拔。有魏晉六朝風趣。今人若能辯此。方可執筆。否則紙成堆筆成塚。終落狐禪耳。臨川劉定之識。

【註】上文摘自台北故宮博物院官網。

米芾收藏:

米芾的成功在於通過某種墨戲的態度和母題選擇達到他認可的文人趣味,米芾意識到改變傳統的繪畫程式和技術標準來達到新的趣味的目的。究其原因:米芾首先是一個收藏宏富的收藏家,鑒定家,對歷代繪畫的優劣得失了然於胸,更多考慮的是繪畫本體的內容。

米芾對中華古典賞石文化的最大貢獻是他通過長期的賞石實踐,以一個藝術家獨到的審美體驗,先後成就了一部《硯史》和言簡意賅的「相石四法」。

硯石古又稱「研山」,屬文房石類。米芾不僅收藏、賞玩各種天然奇石,還是個癡迷如命的收藏和研究硯石的先驅者之一。他所著《硯史》,《四庫全書提要》曾給予很高評價,對後世研究硯石的影響很大,而他收藏名硯的故事也十分傳奇。南唐後主李煜藏硯甚多,其中「三十六峰硯」和「七十二峰硯」都曾被米芾收藏並研究過。李後主死後,此硯石流落民間,流轉數十人家,米芾愛極,曾以五百兩黃金購得。後不慎又將此物丟失。米芾痛惜萬分,曾賦詩雲:「硯山不可見,我詩徒歎息。唯有玉蟾蜍,向予頻淚滴。」

米芾所作《硯史》雖逾千年,但對後人研究、認識文房古硯的材質、形制、紋飾乃至制硯工藝等方方面面都有著重要的參考價值。他的「相石四法」在中華賞石文化史上的理論地位也極其重要,這一理論不但引領了當時的賞石潮流,是賞石界「回歸古典,感恩本真」的經典。

理論:

米芾除書法達到極高的水準外,其書論也頗多。在書法理論上,尤其是對草書理論上極力反對唐朝書法尚法循規的法度,過分注重魏晉平淡天真,崇尚二王的法度。著有《書史》《海岳名言》《寶章待訪錄》《評字帖》等。顯示了他的膽識和精到的鑒賞力,對前人多有譏貶,然決不因襲古人語,為歷代書家所重,但過頭話也不少,誚顏柳、貶旭素,苛刻求疵。

集古出新,追求個性創造

米芾在《海岳名言》中說:「吾書小字行書有如大字。唯家藏真跡跋尾,間或有之,不以與求書者。心既貯之,隨意落筆,皆得自然,備其古雅。壯歲未能立家,人謂吾書為集古字,蓋取諸長處,總而成之。既老,始自成家。人見之,不知以何為祖也。」 言語之間無不充溢著豪邁之情。米芾的「集古字」,其實就是他學習書法的經歷。米芾學習唐人書法後進行反思,發現唐人書法的缺陷與不足繼而轉學晉人「尚韻」的用筆精髓,以期望達到瀟灑俊逸、平淡天真的意境。米芾集眾家之長,這在本質上講是他立意創新對“趣”追求的心理表現。

貶唐崇晉,源於審美選擇

米芾初學書法是由唐入手,只不過是米芾在深入地臨學唐人書法之後,對唐代的書法進行反思,發現顏真卿、柳公權、褚遂良等唐人書法受楷書法度的過分約束,書法的“趣”的審美趣味無法體現出來,才開始產生批唐意識。米芾書論《海岳名言》中對唐人書法評論中看出:「歐、虞、褚、柳、顏皆一筆書也。安排費工,豈能垂世,李邕脫子敬體,乏纖濃……」由此可見,米芾是在發現唐人書法過度重視法度,致使唐楷「趣味」逐漸缺失,呈現出過度的程式化和理性的弊端,這和米芾所追求的瀟灑自然的「真趣」是相悖的。然而,晉朝的書法講求的是自然率真的審美境界和米芾所追求的「真趣」審美不謀而合。

【註】上文摘自百度百科。

【米芾書法特點】

1.米芾對書法的分佈、結構、用筆,有著他獨到的體會。要求「穩不俗、險不怪、老不枯、潤不肥」。即要求在變化中達到統一,把裹與藏、肥與瘦、疏與密、簡與繁等對立因素融合起來,也就是「骨筋、皮肉、脂澤、風神俱全,猶如一佳士也」。章法上,重視整體氣韻,兼顧細節的完美,成竹在胸,書寫過程中隨遇而變,獨出機巧。

2.米芾的用筆特點,主要是善於在正側、偃仰、向背、轉折、頓挫中形成飄逸超邁的氣勢、沉著痛快的風格。字的起筆往往頗重,到中間稍輕,遇到轉折時提筆側鋒直轉而下。捺筆的變化也很多,下筆的著重點有時在起筆,有時在落筆,有時卻在一筆的中間,對於較長的橫畫還有一波三折。勾也富有特色。

3.米芾的書法中常有側傾的體勢,欲左先右,欲揚先抑,都是為了增加跌宕跳躍的風姿、駿快飛揚的神氣,以幾十年集古字的渾厚功底作前提,故而出於天真自然,絕不矯揉造作。學米芾者,即使近水樓臺如者也不免有失「艱狂」。宋、元以來,論米芾法書,可區分為兩種態度:一種是褒而不貶,推崇甚高;一種是有褒有貶,而褒的成分居多。持第一種態度的,可以蘇軾為代表。

米芾經過勤奮的臨摹和探索, 汲取了各家之精華後融會貫通,與古人和而不同,終於創造出飄逸瀟灑、爽利峭拔的書法藝術風格, 其特徵如下。

溫潤爽利八面生姿

米芾用筆溫潤爽利,獨具特色,自謂「善書者只有一筆,我獨有四面」, 能「正用,側用, 順用,重用,輕用,虛用,實用,擒得定,縱得出,遒得緊,拓得開,渾身都是解數。「米芾兼用藏鋒和露鋒的同時,利用提按來表現線條的跳宕飛動,如《蜀素帖》中「一」、「我」等字中的橫畫提按互動,使線條粗細相間,形成飛動的氣勢。《虹縣詩》「里」、「健」、「帆」等字的轉折提按靈動,線條跳宕。

米芾作書以側鋒為主, 中鋒為輔。如《蜀素帖》中「斷」、「辨」、「滯」等字中的豎畫或用中鋒行筆使之圓潤含蓄又勁健挺拔, 或用側鋒行筆使之爽利流暢而飄逸妍美。而「舍」、「拾」、「秋」、「天」等字的撇畫行筆敏捷舒展,優美多姿。《苕溪詩》中「尋」、「轉」、「謝」等字的豎鉤別具特色:米芾先用側鋒書寫,至豎鉤的下端向右拓展並轉為中鋒後再向左平推躍鉤, 使豎鉤畫直中有曲,形如蟹爪。走之畫中的橫捺均寫得頭重尾輕,如《蜀素帖》中「遠」、「返」、「逢」等字。因善於在側鋒中取速、取變、取妍,米芾的作品往往具有痛快淋漓、爽利流暢的特色。

側取勢意趣盎然

米芾不因襲前人且善於變易古法,作品中的字多以側取勢而衝破傳統結構中平衡對稱原則的束縛。《苕溪詩》中「朝」、「來」、「還」、「泉」等字勢向左傾倒, 而「歌」、「漁」、「滿」字的左部向左下傾倒,右部則向右上提高約30至45度左右來使字形險峻,姿美而趣靈。為了使字形正相生,米芾將筆劃作舒斂變化:如《苕溪詩》中「半」、「青」、「梁」等字中的橫畫向左伸展,右側收斂;《蜀素帖》中「金」、「今」等字中的撇畫舒展, 捺畫收斂且位置上移, 使字形峭拔多姿、矯健遒勁。這種反常合道的表現手法讓字獲得別致的趣味。

自然流暢氣韻天成

米芾的行書能將豪宕的氣勢寄寓于爽利的筆墨之中,並以墨色來增強線的韻律美。如《虹縣詩》「快霽一天清淑氣, 健帆千里碧榆風。滿舡書畫同明月,十日隋花窈窕中」。開篇「虹縣舊題云」五個字的筆鋒正側兼用,墨色濃中寓淡,線條枯潤相間,極富韻律美。寫「快」字時墨色漸枯, 但仍不停筆將「霽一天清淑」幾字一氣呵成,使字中的線條枯渴而出現飛白,如飛瀑一瀉千里。在接下來的書寫過程中,米芾分別在「氣」、「裡」、「書」等字時蘸墨, 使作品中出現了濃淡不同的墨色,從而產生不同的節奏和韻律之美。

《虹縣詩》中筆酣墨飽之處氣勢飛舞, 字裡行間蓄積充沛的勢能, 枯墨飛白之處朦朧虛靈, 若隱若現的線條蘊涵著無限的妙趣。通篇筆勢上下貫通,潤渴變化豐富,形斷意連,如同在演奏一首高低抑揚、旋律流暢、節奏鏗鏘的樂曲。可見,米芾作書往往是「心既貯之,隨意落筆,皆得自然,備其古雅」。他的書法能將飄逸瀟灑寓於跌宕奇肆之中,妙趣橫生而風韻天成。

米芾書法具有鮮明的個性和獨特的風格,在當時及後世均產生了巨大而深遠的影響。歷代書家學米者甚多, 並予以高度的評價。如蘇軾說:「米書超逸入神。」「海嶽平生篆、隸、真、行、草書,風檣陣馬,沉著痛快,當與鐘、王並行。」元趙孟說:「米老書,如遊龍躍淵, 駿馬得禦,矯然拔秀,誠不可攀也。」明董其昌認為「自唐以後,未有能過元章書者。」米芾書法具有飄逸灑脫的姿態和天然率意的真趣,九百年來被讚譽不絕。

【註】上文創作者,屬名「漢府古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