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興盛、傳承與殞落(1801年至1998年)

401 即將殞落的年代

自知已步入老年階段

進入1981年(民國70年)以後,張祕無論家庭、事業都進入到一段最興盛的年代。在年齡上張祕已處60歲,人生各種歷練豐富,身體健康尚佳;子女除大成(17歲)尚未讀大學以外,其餘子女均已經大學畢業。中華徵信所已經正式創業十五年,且已在台灣甚至國際「徵信」業界獲得一定的聲譽與好評。

1981年(民國70年)6月,在一次偶然的健檢中,張祕被告知得了肺腺癌,此時仍屬初期,腫瘤的直徑不超過3公分。癌症尚未擴散到附近的淋巴結或身體的其它部位。然突然發現的病症已經驚嚇到張祕的一家子人了,經過醫生診斷需要經過開刀切除腫瘤。

在等待與開刀手術及至復原手術的這一段時間,張祕有了空閒時間開始回想與回憶整個已經走過的一生,並開始思考與思想未來的種種問題。

關於對老家山西岱岳镇與母親的思念,正如余光中在1971年(民國60年)所寫的《鄉愁》一詩,其中兩句「小時候,鄉愁是一枚小小的郵票,我在這頭,母親在那頭。」、「而現在,鄉愁是一灣淺淺的海峽,我在這頭,大陸在那頭。」深深刺痛了張祕的內心深層處。每每想起家鄉的母親及其他親屬、朋友,實質上充滿了遙不可及的「鄉愁」。

自知自己身體狀況將步入老年,思想也必會漸趨遲鈍,記性也會愈來愈差,人都會變老,最終都會離去,此時得肺腺癌是上帝給予自己的一個警訊,也給了自己要將所有的家務、公務等仔細重新思索的機會,要如何持續向前?生命沒有斷斷續續,只有放下與讓別人來承擔與接續。

關於得肺腺癌的預防,前三項都與香菸有關:(1)戒菸。(2)拒吸二手煙。(3)拒吸油煙。張祕自年輕時就養成了習慣,每天菸不離手。此時得病,關係生死,方覺上天已對自己發出警訊。

張祕為此開始遠離香菸,從此身無菸、家無菸、車無菸,辦公室也斷菸。一生幾十年的生活習慣就此改觀,辦公室內也從此變得清新與雅,更適宜員工上班工作,也讓許多員工能把公司當成是自己的家。

積極培養長子張大為接掌企業

自知已經邁入身體狀況即將衰退之年,人可老然企業不可衰,即刻培養接班人及接班梯隊成了企業的首要之務。企業傳給長子張大為有了迫切感,恰巧大為本年也從美國讀書返國,然無論未來如何布局?大為也得從基層研究員做起,層層歷練、步步升遷,雖緩,然根基紮實方可造就。

張祕原本就有送優秀員工至美國讀書深造的計畫,先送陳滿雄至加州州立大學北嶺分校(California State University, Northridge),1984年(民國73年)張祕送子大為至南加大(University of Southern California)MBA班就讀。

1989年(民國78年)由於張祕夫妻逐漸年邁與健康就醫考量,子女為父母在天母買了大樓公寓,讓張祕夫婦從花園新城搬到天母居住。

同年兩岸也開放探親,張祕隨即帶著文華及子女們陸續到過北京、瀋陽、山西岱岳去探訪娘家親戚及老家鄉親,此時親娘已經過世,岱岳鎮老友王三一還在,敘舊說笑、秉燭夜談,終於圓了近四十年能再度相見的美夢。

1990年(民國79年)中華徵信所在香港登記中領公司,準備將徵信業務拓展到大陸,之後陸續在上海、北京成立公司。基於照顧近親的潛在意識,中華徵信所在北京的公司託由文華娘家大姊的女兒及女婿何玉琛兩人主持,由於輕忽近親的意識形態及私心,後來也幾乎釀成了災難性的後果。

1991年(民國80年)幼子大成自美國波士頓大學經濟研究所畢業後入職中華徵信所,隨即代表中華徵信所常駐北京。

張祕人生的最後幾年

1991年(民國80年)下半年,張祕已經感覺到身體某些機能明顯失調,動作趨緩或者有些身體功能容易被卡住,做事不順。自己透過經驗法則以及熟識醫生的打聽,已經可以判定得了初期的帕金森症(Parkinson’s disease)。

到了1992年(民國81年)時,趨緩的不正常動作也已被家庭成員感知,張祕隨即晉升大為成執行副總經理,自己退往幕後並逐漸轉移經營權。

至此,張祕仍是每天至公司上班,但總是關起門來,躲在董事長室內踱方步,回憶自己的一生,包括大陸族親與家庭,中華徵信所的創業、發展與延續,多所感慨與憂慮,然而只能釋然或者逐漸鬆手與放開,讓大為擔負全權執行公司業務。

子女另有攜父母至大陸探親及旅遊之計畫,然張祕自知身體功能已經影響到日常生活之方便性,許多簡單事物已經無法自理,因而拒絕並逐漸減少各種活動。

到了1997年(民國86年)下半年,張祕基本上已經不好行動,不能出門,只能在家裡受到看護的照顧,此時身體機能包括吞嚥、言語困難和步履不穩等平衡性問題都在逐一浮現;也同時出現自律神經疾患、睡眠障礙、認知功能減退等問題。年底12月再發現羅患淋巴腺癌,且已擴散它處,隨即入榮民總醫院治療,自此,張祕已知快走到人生盡頭。

1998年(民國87年),張祕言語功能逐漸喪失,大為曾經再張祕耳際輕語:「爸爸對我的表現是否滿意?對我有什麼建議?」張祕以含糊不清的語言告知「滿意,繼續努力」,這一幕與這一句話讓大為永懷於心。

2月25日晨4時38分,張祕瞑目而逝,台灣「徵信之父」就此瞑目。

一生奮鬥所獲榮耀,由長子大為承接,接續經營中華徵信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