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去的兒憶之詩憶童戲
金瑋 2121/10/17
坡上玩耍的小黃貓、小白貓,歡樂地嬉戲,並不曾關注這世界的老去。它們應該不是忘記,而只是沒有了解。
總有很多兒時的記憶片段,會在疏忽了對意識的控制之時——吃飯時、行路間、睡夢中,紛亂地跳躍至眼前。不知道回憶常現是不是衰老的表現,但至少證明,這是有一定長度的過去時間和相當深度的往昔情感作為積澱。
驀然回首,身後的路其實已有一串不短的歪斜足跡。
而那些最接近原始的,或許就是當初的這一些零零總總。
——總序
那一個夏季——記不清是一個還是幾個,在呼呼的風扇翅頁旋轉中模糊地鋪展到眼前來。奶奶家堂屋外間的地上,鋪好了墊子、布單和涼席。四個孩子開心地坐在上面打牌玩耍。
表哥顯然是其中的「盟主」,基本主導了遊戲的進行。然而盟主是導演,也得作演員,與弟弟和兩個表妹一起參與到活動中。四個人圍成一圈,總是要援例分為兩派。分了派之後,四人就基本上東西南北地坐,對面的是自己的同夥,而相鄰的是當然的敵人。
遊戲嘛,還是真心的,認真的。那個時候不懂得瀟灑,也不知道這個撲克遊戲,贏了也不會賺來車子,輸了也不會賠上房子。所以免不了任性的爭,當然也肯定有惱和鬧。但是,快樂是第一的,尤其以後來長長的經歷來作為參照的話,遠遠超越那時候一時的蝸角之爭和梁鴟之嚇。時間老人會原諒我們的孩子氣。
現在有些明白了寶哥哥為什麼那麼害怕大觀園裡的宴會終止。以後縱是紫衣頂戴、打馬御街,即便叱吒風雲、指點江山,都不能與這樣的狀態相比——因為就算房子塌下來,總有大人們頂著,我們需要關心的,只在於那些飛揚的紙牌,就行。所以我也寧可作殿軍一個。
原來,誰也留不住時間的腳步,誰也截不斷時間的洪流。曾幾何時,小夥伴們不再只是小學生。漸漸到來的,與無憂無慮相對的一些限定詞,開始可以拿來形容我們的狀態。更有好多好多的無可奈何,隔斷了本願的憧憬與實際的匆忙。
表哥準備迎接人生第一次大考那年,賴以維繫血緣紐帶的他們家族的女兒突然離場。之後十年的沉默,無法訴說。瑟風中搖擺的白葦,霧靄中迷失的村間小路,幻化成迷離的意象。而那個世紀初的十分之一,表哥掙扎在現實的努力之中。再而三的失途、挫折與重擇,由那個呆氣而似有擔當的男孩子,磨勒成為一個執拗、有責任心而堅持了童心的青年人,一直走在接近而消耗著夢想的路上。雖然那麼艱難,但學會了勇敢和堅韌。不是那個幾乎哭厥暈倒在途中的大男孩了。淚水今已匯入血液,流淌在筋骨之隙,不過偶然在文字間滲出一點?而且有一個可以依偎著趕路的伴兒了。雖然,前面的路,還會艱難,一直深沉地微笑。
弟弟如今已為人父,丫頭已經可以載歌載舞地「我有一頭小毛驢」。十年的塵世生活,不知道櫻空釋是不是能認識清楚凡人的血是什麼色的——雖然沒有一個卡索。你們有理由為自己找回一次年輕,但是不要忘記,那個小毛驢現在已經搶佔了當初風扇下涼席上的位置。卡索本無法抗拒幻雪神山,你也不要任性啊。
大表妹也早早地融入這個現實的環境中,而今也有了自己的小家。那時候遠在嶺南的盟主正被九百年前是盟主糾纏,也被早就失卻了的涼席位置而催逼。所以祝福都是空的。而二表妹也在努力中完成自己作為學生的任務,轉而走上了這個名詞的相對意義詞的身份上,開始與這個真實而不可捉摸的世界零距離接觸。想起當初,她對職業的選擇是受到了走在前面的人的指導建議的。但是那走在前面的,卻也不曾多麼明白。或許,我們大家本也是無所謂明白不明白,只是能不能做到而已。而且,大人們的相聚,是奢侈的;相散于江湖,是從來的常態。
碧梧棲老鳳凰枝,莎莉叨斷葉芝詩。
那記憶中旋轉不息的扇翼,當初帶來舒適與輕鬆,好比印象中的風車。那麼我們是否會曉得,從來要輕盈的飛翔,需有沉重的翅膀呢!
春暖雨花開,似識燕歸來。這個春日,陽光明媚,鳥語花香。忽然聽說,二表妹也要披上神聖潔白的婚紗,完成人生一次重大的洗禮。據說今年是一個好運的年份,按照家鄉慣用的舊曆,有兩個立春。而且,按照西曆,這個「一世」的諧音也是相當吉利的。那麼,祝福她,平安、幸福!
春風習習裡,聽一個年輕的老者講述他的故事,追尋不遠處遙遠的記憶。只願鄭重表示:此時的淚水,不是傷感,而是喜極。
一四仲春之分日石城隨園初作穀雨日稿成
後記
童年是每個人都會夢歸的故鄉。關於童年的回憶,從離開童年就開始。後之視今,猶今視昔。今讀舊作,猶有同感。過去憶的也是過去。聽一曲莎莉花園,詩憶童時之戲。
二一深秋十月中再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