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展覽區(3)

周雄波現代畫作展:歡喜就好

周雄波現代畫作展:歡喜就好

2022/02/18 刊

周雄波號晚甘

1974年 生於福建惠安

2014年 碩士畢業於福建師範大學美術學院

福建省美術家協會綜合材料繪畫藝委會委員

福建省青年美術家協會秘書長

中國寫生會福建分會會長

主要展覽

2021年 “歡喜就好”周雄波個展(廈門)

2019年 “東南偏南”當代新銳藝術家邀請展(福州)

2019年 “融”中日韓藝術家作品展(福州)

2019年 “源•對話”日中藝術家作品展2019仙台展(日本)

2019年 “水書新語”周雄波高卡雙人展(杭州)

2018年 福州國際漆藝雙年展週邊展”物語•漆曰”(福州)

2018年 2018福州國際漆藝雙年展(福州)

2018年 “禮”日本藝術作品展(日本)

2017年 越境–日中交流美術展2017日本山梨展(日本)

2017年 中日青年藝術家廈門邀請展(廈門)

2017年 第二屆”恭王府·時代”肖像藝術展(北京)

2016年 互通–中日藝術家作品展(福州)

 

有關〈歡喜就好〉畫展的評論

 

周雄波的魂魄大藝術

文/夏可君

孩童成長的大海波濤湧進心田而化為文字,海水眾漚的泡沫在墨痕裡咆哮湧動,或凝固或消散,歡喜就好!

擁抱東海的雄雄波濤,一個個字態在紙上開花,宇宙的靈光在混沌中湧現,歡喜就好!

湧動的光,生命的呵護,海灘防護林的木麻黃,凝縮為紙上光影蹉跎的斑斑字痕,歡喜就好!

弘一法師的靜淨敬氣來到字根,井上有一的氣魄物魂化為筆痕,安滕忠雄的堅固結構成為氣骨,禪宗臨濟的超然隱逸化為念力,一切憑靠心經的念力護住心門,而歡喜就好,才是萬法之法門。

瓦楞的紙殼箱打開書寫的平面,日常書寫的殘留餘痕與經典的莊嚴書寫並存,又幾乎卑微到不可讀,但歡喜就好!

日常飲茶的行為與抄寫佛經的結合,日常的書寫獲得儀式的修習,佛性的靈性與自然的呼吸合一,字跡洇暈,生機煙然,成色的洇化滲染自然而然,歡喜就好,歡喜甚好!

大漆的心經上一個個字都被轉化為舍利子,濃烈的漆汁在錫箔拓壓後,拉扯出波動的閃爍光芒,在牽絲連帶中,若花鳥魚蟲,若燕飛魚躍,字與字互相勃發,綿綿若存,永無止息,萬象之象,餘象無盡,敬虔中凝神,安心中喜樂,這是生命與材質合一的魂魄書寫,這是生命的大歡喜,靈魂的大飛揚!

這些字痕,在呼嘯,在回縮,它們大可大,小可小,氣魄與安寧,浩瀚與精微,湧動與凝定,凡俗與神聖,大俗大雅,虔誠又樸素,萬物眾生歡喜就好!

從文字到書寫,從水墨到茶水,從宣紙到厚漆,大海的湧動波濤與弘一律宗的靜氣定力,同時化為水墨的語言,超越了文字書法與水墨藝術,在“左茶右漆”的魂魄書寫中,周雄波的藝術乃是生命靈性的大書寫,乃是心念浩瀚的波波無盡,乃是歡喜就好的大禪意,乃是當代藝術的新餘象。

 

東海雄波雙重浪

文/洪隱

挾著東海澎湃的浪濤聲,摧枯拉朽的海風橫掃木麻黃林,意象的聲響此起彼伏。出生於東海畔淨峰山下的藝術家周雄波,從在地時空汲取養分,以歷史觀照、日常經驗介入創作思考,不斷自我反覆運算生長成當代藝術地景再現的生動個案。2021年4月17日在廈門寶龍藝術中心開幕的個展“歡喜就好”,正是一次力證,近階段全新的創作,融會貫通水墨、漆、茶等綜合媒材,循脈絡而變通章法,於多元並呈的作品中聽見來自藝術家自身以及觀者的迴響。迴響繞梁,東海雄波的雙重浪清晰可聞。

第一重浪,東海雄波的在地性。

如果說東海畔淨峰山下海浪、沙灘、木麻黃林等自然造物,涵養著周雄波的性情,那麼淨峰山上弘一法師的故居、墨寶等遺跡,則是周雄波的人文啟蒙所在。另一種不可忽略的人文啟蒙,來自其父親,一位敬畏神明的古建築工程師。因此當他東渡日本,置身安藤忠雄的建築光影之中,陽光在木麻黃林投射的斑駁混沌之影,父親手中寺廟建築的棱角曲線,都在那一瞬間交織成一道詩性的閃電穿心而過,周雄波恍然大悟。

東方語境的遙相呼應,記憶的重組再現,讓周雄波在異鄉更懂故鄉,也更明白自己從何處來往何處去。而在一來一去之間,是閩南人乃至福建人的雙重精神指向,一種是乘風破浪勇往直前的“愛拼才會贏”,另一種是順其自然應勢而為的“歡喜就好”。“愛拼才會贏”的周雄波,在“非如此不可”的狀態下,以“歡喜就好”的心境,傾力創作,在日常經驗的轉換(比如喝茶)和創作思考的昇華中,嬗變出這一次個展“歡喜就好”。

第二重浪,東海雄波的實驗性。

自幼書法薰陶,學油畫出身,後從書法入書道,間而以漆創作等諸多嘗試,再將水墨、漆和茶等媒材綜合思考與創作,周雄波對光影、空間、肌理、筆觸等特質保持著強烈的探索精神。

契合展覽主題“歡喜就好”的系列創作,受啟發於井上有一,但不拘泥於固有的方法論,不破不立,提煉出周雄波自己的語言,獨特而極具辨識度,從文字的可讀性到純粹的視覺語言,進一步發掘書寫性的抽象化表達,混沌筆觸流淌之間,可見海浪、沙灘、木麻黃林婆娑迷離的光影肌理,意在呈現似與不似的“非繪畫”,散發出直指人心的力量。

與“歡喜就好”形成鮮明對比的瓦楞紙書寫作品,是另一種實驗性創作,在日常包裹廢棄的瓦楞紙上用蠅頭小字,逼近自身書寫的極限,所書雖是心經,但取其非宗教化的心境,走向自覺,以小見大,方寸而見天地。倘若從書法的角度來看,周雄波師法黃庭堅、弘一法師等人的跡象,也在此中一一破除,純然書寫,以無法為章法,這也正是日常經驗轉換之外,該作品的實驗性所在。

展覽最大的驚喜,是“左茶右漆”,該系列作品可謂全新的突破,漆茶並置,陰陽互鑒,各顯春秋。此中對話,既非書法,甚至打破水墨創作的邊界,覆以金箔,拓以木葉(茶葉/木麻黃的葉等),佐以敲擊,澎湃與靜默張弛有度,周雄波通過自身感受的敏感性,超越對材料的理解,回歸直覺,觀照內心,真誠如初,在抽象與具象之間,實現美學上的自足。

這是一場因為新冠疫情而延遲登場的展覽。自庚子年初到辛丑年春夏之交,展現在我們面前的時代,就是一片浩瀚無垠風暴無限的汪洋大海。潮汐更替雖有規律,卻無法準確預知某一場風暴的降臨。此中不確定性,恰是生活和藝術創作的真諦。難以預料,更有驚喜。周雄波個展“歡喜就好”,也是如此,因為延期的諸多不明確因素,反而促成驚喜之作。在地性和實驗性在周雄波身上相互融合,相得益彰。

東海雄波,浪起於此,浩瀚的迴響歸於浩瀚,無垠的觀照走向無垠。

進無止境,歡喜就好。

 

歡喜中湧動的浩瀚與精微

文/夏可君

水墨的更新與活力來自於何處?來自於一個藝術家在成熟時刻對於自己各種經驗的整合,並且以極為富有張力的語言使之獲得驚心動魄的表達,周雄波最近幾年創作的水墨藝術,從文字書寫出發,走向水墨材質的探索,吸納大海與地方風土的生命元素,傳承閩南的文化地理及其茶漆的精氣魂魄,以心傳心的生命虔敬接續弘一法師的衣缽,在老茶與大漆的對語中,以心經為心法,形成了自己“左茶右漆”的獨創形制,書寫的性靈與生存的風格得到完美結合,形成了周雄波的水墨大藝術,那魂魄呼嘯的大藝術。

自幼生長在福建海邊的周雄波,記憶中閃爍的是大片大片木麻黃做的防護林,在海水潮汐與陽光暴曬下,木麻黃獲得了生命力的頑強與顏色交錯的紋理,如何把這閃爍的光斑接納進文字的呼吸之中?隨著藝術家從油畫改習書法,去日本看到井上有一的現代書法原作的激發,也改造書寫工具與材質,讓書寫的墨蹟轉換呼吸,遠看是文字的形態,近看則是無數道湧動的波光,這一道道還在生成呼吸的波痕,似乎是海水與木麻黃一道湧進了文字之中,這是宇宙的靈光得到了生命的呵護,如此的創作才是真正來自於個體生命感知經驗提煉的純語言。

周雄波的水墨大書寫與一般意義上的書法書寫不同,他把傳統書法不要的與拒絕的筆法,與自己獨特的材質結合,而形成自己的筆墨跡象,之前甚至還用過油畫筆,現在則以改造過的末洗的毛筆來進行書寫。雄波基本上都寫大字,一個個如同山峰聳立,這也來自於他喜歡在老家靜峰寺最高點上的遠方眺望所致,大海的遼闊與無止息湧動的氣魄,還有潮汐的節奏,都向著他的筆下湧動生成,獲得生命的形態。

當然,其中最為奪人眼目的則是《歡喜就好》這幾個字!這來自於佛教禪宗的口頭禪,也是他對臨濟宗與弘一法師的雙重繼承,本次展覽就是以“歡喜就好”為題,既是簡單凝練的祈禱,也是祈福護佑的饋贈,在2020年之後,也許沒有比這具有呵護生命心魂的歡喜就好,更為重要與必要的了,這是來自於靈魂深處的呼喊,來自於自然的純然給予。

周雄波的筆痕,因為行筆時材質的阻滯,激發了更大的澀感,而急澀帶來的飛白,有著屋漏痕與錐畫沙之美,但這是以截然不同的方式書寫出來,而且是放大的方式,一個個漢字的內在魂魄,內在呼吸的脈搏被激發,開始了急速與膨脹的展開,墨色與筆痕內在的血脈被張開,似乎是魂魄在呼吸。

周雄波的作品可以看出他兩個方面的特點,這是他自己的創發性:一方面是他在碑帖上的臨摹,但這既是書法形態的,也是碑石的厚度與貼的漲墨的濃度,漢字的造型不僅僅體現為文字的結體與書法的變形,還體現出這個字形本身的形體厚度上,讓一個個字具有自身的重量,自身的立體感,宛若這個字獲得了偉岸的軀體,這是個體生命意志的肖像;另一方面,則是墨本身的變化,無論是墨色還是墨的濃度,都可以被再次挖掘,井上有一就是開拓了墨加入碳粉等材質後觸發的變化,而周雄波繼續以油畫的方式強化了墨痕本身的細微變化與呼吸脈搏,更為飽滿,似乎墨的魂魄被喚醒後,要漲破字形,卻也喚醒了字形的呐喊,我們幾乎可以傾聽到這個字本身在發聲,在咆哮,在歌詠。

這確實還保留了字形的可讀性,有著書法的變化,但局部的筆痕又如此富有張力與魔力,具有抽象的痕跡,非常接近於某種字象藝術,不是日本的少字數——並不走向繪畫性,但局部的墨痕其實又是抽象的繪畫性,即,把書法向著書寫轉變時,充分發揮新材質帶來的筆痕效果,激發出文字的魅力,似乎一個個文字獲得了溫度,被點燃,在燃燒。周雄波的作品體現出藝術家精神的飽滿,體現為墨之詠:似乎這是墨與字一道在吟唱,是生命之詠暢,字象藝術的魂魄維度被敞開了。

除了書寫大字,其實周雄波還從浩瀚走向了精微的小楷,書寫出細筆的《心經》,半夜起來寫蠅頭小楷,體現出他內心的沉靜與安寧,如此精小的文字,需要極強的注意力,對於藝術家則是一種修行。但又體現出日常的隨機性,周雄波是在很多日常用過的紙箱上與紙帶上,即興書寫出很多文字,或者書寫心經,上面還有佛像的小印章,這樣,他就把無用的材質、經典的文字與日常的書寫,這三者以意想不到的方式結合起來,形成了一種時間的錯位感,這是一種新的生命書寫,把無常的時光與經典的永恆內在連接起來,具有了某種禪宗式的妙處,一種日常的機智。這充分體現出周雄波作為藝術家的心智,這是來自於泉州的藝術家,對於自身的文化以及弘一法師留下的書道傳統,都有所薰染,只是他轉化為另一種氣質,除了上面的大字魂魄書寫,周雄波還在看似日常細小之物上展開了另一種的書寫。

能夠在日常書寫與宗教祈願之間建立連接,能夠把內在與超越以個體的方式關聯起來,能夠讓平淡的生活充滿了頓悟的出竅,周雄波書寫的伸縮性非常強大,可以是大詠歎,也可以是內心的低聲默誦,那些看似細小的經文可以看出藝術家堅定的心智與虔誠,當然這是對於藝術的虔誠。書法本來就是日常的書寫,一旦擺脫了功用,就是一種心性的自由傾吐,就是在當下面對事物時的平等態度,在任一物上書寫時,讓物性與心性建立連接,讓卑微之物獲得尊嚴。

而且,這還帶有一種書信的方式,似乎藝術家收到了來自於遠方的召喚,但又並非虛擬空間的空寂,而是一種具有體溫,具有物質感的生命體,因為書寫賦予了這個物,無用之物以黙詠的心魂。

周雄波作品的氣息是內在一貫的,無論是大字書寫的大歎詠與大呼吸,還是經文之日常的吟詠與默誦,藝術家試圖塑造出一種靈魂的“永象”,在細小經文之吟詠與習語之大歎詠之間,都能讓墨成韻,讓文字的魂魄蘇醒。

如同藝術家本人,帶著福建泉州的文化氣息,好像是一個在家的出家人,一個日常黙化的修行者,一個開朗的化緣人,在日常的書寫中,看似無用與無意中,喚醒了文字的古老靈性。

本次展覽的《歡喜就好》:每一幅都不同,或者可讀而歡騰,或者純粹抽象而波影蕩漾,或者就是不可言喻的餘象;其形態也萬方多姿,或若枯樹老根,或若絲帶飛揚,或若樹葉飄飄,或若人歌亂舞;每一幅都激發出不同的想像形態,這已經不是書法,不是寫字,尤其加入不同材質所形成的痕跡變化,或厚重或輕盈,如花束如浪花,字形已經化解,生成為生命的大飛揚,一切都是節奏的幻化,是萬象之象的勃發。

最為驚心動魄的還是晚近書寫出來的“左茶右漆”《心經》系列作品,這是周雄波把日常飲茶的行為與抄寫佛經相結合,在日常的書寫中進入儀式的修習,讓佛性的靈性與自然的呼吸合一,充分利用老茶字跡洇暈的自然效果,聽任材質與老茶在字裡行間化生與彌漫,生機煙然,在心經意念的引導下,一切都是大歡喜,一切都充盈著大歡喜的富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