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襄

宋蔡襄《尺牘卷》

宋蔡襄《尺牘卷》

現藏台北故宮博物院。本幅24×52.5公分

釋文:襄連日山中從容至(下殘闕數字)所無也。遽別益用懷企。是晚亦復下山。方念走訊。而專帖已墜前矣。河豚甚富。甚鮮甚鮮。與諸人大嚼。無不贊美。市賈甚窮。為帑人費為有媿耳。香餅已巴脯方糖霜餅範皆遣去。幸視至。宰座處極荷重言。亦已從郡中投詞以應之矣。見鏹頓有隨即無之苦。於庵中固嘗言乏矣。大儒欠通世務。未易救療。為可惜耳。一事目屬心至達其中無曲折云。襄上一哥制幹。

翟秩題跋:至正十五年九月己未。同彭君仲曹叔雅曹雲西過雲軒精舍。觀唐本蘭亭。坐間晉城劉季美出蔡文(點去)忠惠公一扎。其用筆妙於起倒。得楊少師李西臺筆法。余往往見其尺牘甚浩放。多隨意曲折。意到筆不到。乃覺少進。意之所到。輒能用筆。然比之古人。入則重規疊矩。出則犇軼絕塵。安能得其髣髴耶。此書今日之藏。亦足以廣聞見。備討尋。不可廢也。奇峰老人八十二翁翟秩書。

陳繼儒題跋:陳繼儒題。余嘗見蔡忠惠安樂扶護二帖於王元美先生家。又見九帖於項庶常家。皆有二王神檢。獨此卷小牘。兼帶顏平原爭坐位楊少師韭花奇峭遺意。蓋忠惠之出奇無窮如此。元常每點多異。逸少萬字不同。非虛語也。陳繼儒題。

康時萬題跋:雲間康時萬識。有宋以擅書名家者四。忠惠公秉八法為最嚴。此似行軍之正。若偏奇處始見孫吳神略。蘭亭創草。所以妙壓群帖。皆用時不知。知時不能用者也。形容品第。已盡三跋。當余與仲淳老友復展斯卷於中甫池亭之上。披涼風而瀹洞岕。尤憶君謨茶譜。獨開千古鴻濛。安得霜毫下無奪化工之先者。良孺寶之。為不誤矣。雲間康時萬識。

王肯堂題跋:延陵王肯堂。蔡忠惠公書。書家以為宋朝第一。然得心應手。不落筆墨蹊逕。未有如此帖者。寶之寶之。延陵王肯堂。

董其昌題跋:董其昌為昭彥世兄題。蔡忠惠公書。以學楊凝式者為勝于學顏。蓋蔡書多守定法。學景度者。乃不定法。此卷其眾尤之尤也。董其昌為昭彥世兄題。

周叔宗題跋:蔡君謨書。嘗見其仰則右軍。而此札全得顏魯公之法。所謂折釵股。屋漏水。任運錯出。似非真窺晉庭唐室者。未足與相賞也。歲庚戌九月。舟次金壇梵川之上。王良孺出此卷索跋。因記。叔宗。

印記:乾隆、嘉慶有印記。

參考書目:1.王耀庭,〈蔡襄尺牘〉,收入國立故宮博物院編,《宋代書畫冊頁名品特展》(臺北:國立故宮博物院,1995年初版一刷),頁237-238。 2.王耀庭,〈「七十件書畫冊頁名品特展」精選(四) — 蔡襄尺牘〉,《故宮文物月刊》,第149期(1995年8月),頁78-80。 3.張光賓,〈故宮博物院收藏法書與碑帖〉,《故宮季刊》,第九卷第三期(1975年春),頁5-19。

【註】以上文字摘自台北故宮博物院官網。

《宋史‧蔡襄傳》載:

蔡襄字君謨,興化仙遊人。舉進士,為西京留守推官、館閣校勘。范仲淹以言事去國,余靖論救之,尹洙請與同貶,歐陽脩移書責司諫高若訥,由是三人者皆坐譴。襄作四賢一不肖詩,都人士爭相傳寫,鬻書者市之,得厚利。契丹使適至,買以歸,張於幽州館。

慶曆三年,仁宗更用輔相,親擢靖、脩及王素為諫官,襄又以詩賀,三人列薦之,帝亦命襄知諫院。襄喜言路開,而慮正人難久立也,乃上疏曰:「朝廷增用諫臣,脩、靖、素一日並命,朝野相慶。然任諫非難,聽諫為難;聽諫非難,用諫為難。三人忠誠剛正,必能盡言。臣恐邪人不利,必造為禦之之說。其禦之之說不過有三,臣請為陛下辨之。一曰好名。夫忠臣引君當道,論事唯恐不至,若避好名之嫌無所陳,則土木之人,皆可為矣。二曰好進。前世諫者之難,激於忠憤,遭世昏亂,死猶不辭,何好進之有?近世奬拔太速,但久而勿遷,雖死是官,猶無悔也。三曰彰君過。諫爭之臣,蓋以司過舉耳,人主聽而行之,足以致從諫之譽,何過之能彰。至於巧者亦然,事難言則喑而不言,擇其無所忤者,時一發焉,猶或不行,則退而曰吾嘗論某事矣,此之謂好名。默默容容,無所愧恥,躡資累級,以挹顯仕,此之謂好進。君有過失,不救之於未然,傳之天下後世,其事愈不可掩,此之謂彰君過。願陛下察之,毋使有好諫之名而無其實。」

時有旱蝗、日食、地震之變,襄以為:「災害之來,皆由人事。數年以來,天戒屢至。原其所以致之,由君臣上下皆闕失也。不顓聽斷,不攬威權,使號令不信於人,恩澤不及於下,此陛下之失也。持天下之柄,司生民之命,無嘉謀異畫以矯時弊,不盡忠竭節以副任使,此大臣之失也。朝有敝政而不能正,民有疾苦而不能去,陛下寬仁少斷而不能規,大臣循默避事而不能斥,此臣等之罪也。陛下既有引過之言,達於天地神祇矣,願思其實以應之。」疏出,聞者皆悚然。

進直史館,兼修起居注,襄益任職論事,無所回撓。開寶浮圖災,下有舊瘞佛舍利,詔取以入,宮人多灼臂落髮者。方議復營之,襄諫曰:「非理之福,不可徼幸。今生民困苦,四夷驕慢,陛下當修人事,奈何專信佛法?或以舍利有光,推為神異,彼其所居尚不能護,何有於威靈。天之降災,以示儆戒,顧大興功役,是將以人力排天意也。」

呂夷簡平章國事,宰相以下就其第議政事,襄奏請罷之。元昊納款,始自稱「兀卒」,既又譯為「吾祖」。襄言:「『吾祖』猶云『我翁』,慢侮甚矣。使朝廷賜之詔,而亦曰『吾祖』,是何等語邪?」

夏竦罷樞密使,韓琦、范仲淹在位,襄言:「陛下罷竦而用琦、仲淹,士大夫賀於朝,庶民歌於路,至飲酒叫號以為歡。且退一邪,進一賢,豈遂能關天下輕重哉?蓋一邪退則其類退,一賢進則其類進。衆邪並退,衆賢並進,海內有不泰乎!雖然,臣切憂之。天下之勢,譬猶病者,陛下既得良醫矣,信任不疑,非徒愈病,而又壽民。醫雖良術,不得盡用,則病且日深,雖有和、扁,難責效矣。」

保州卒作亂,推懦兵十餘輩為首惡,殺之以求招撫。襄曰:「天下兵百萬,苟無誅殺決行之令,必開驕慢暴亂之源。今州兵戕官吏、閉城門,不能討,從而招之,豈不為四方笑。乞將兵入城,盡誅之。」詔從其議。

以母老,求知福州,改福建路轉運使,開古五塘溉民田,奏減五代時丁口稅之半。復修起居注。唐介擊宰相,觸盛怒,襄趨進曰:「介誠狂愚,然出於進忠,必望全貸。」既貶春州,又上疏以為此必死之謫,得改英州。溫成后追冊,請勿立忌,而罷監護園陵官。

進知制誥,三御史論梁適解職,襄不草制。後每除授非當職,輒封還之。帝遇之益厚,賜其母冠帔以示寵,又親書「君謨」兩字,遣使持詔予之。遷龍圖閣直學士、知開封府。襄精吏事,談笑剖決,破姦發隱,吏不能欺。

以樞密直學士再知福州。郡士周希孟、陳烈、陳襄、鄭穆以行義著,襄備禮招延,誨諸生以經學。俗重凶儀,親亡或祕不舉,至破產飯僧,下令禁止之。徙知泉州,距州二十里萬安渡,絕海而濟,往來畏其險。襄立石為梁,其長三百六十丈,種蠣於礎以為固,至今賴焉。又植松七百里以庇道路,閩人刻碑紀德。

召為翰林學士、三司使,較天下盈虛出入,量力以制用。剗剔蠧敝,簿書紀綱纖悉皆可法。

英宗不豫,皇太后聽政,為輔臣言:「先帝既立皇子,宦妾更加熒惑,而近臣知名者亦然,幾敗大事,近已焚其章矣。」已而外人遂云襄有論議,帝聞而疑之。會襄數謁告,因命擇人代襄。襄乞為杭州,拜端明殿學士以往。治平三年,丁母憂。明年卒,年五十六。贈吏部侍郎。

襄工於書,為當時第一,仁宗尤愛之,製元舅隴西王碑文命書之。及令書溫成后父碑,則曰:「此待詔職耳。」不奉詔。於朋友尚信義,聞其喪,則不御酒肉,為位而哭。嘗飲會靈東園,坐客誤射矢傷人,遽指襄。他日帝問之,再拜愧謝,終不自辨。

蔡京與同郡而晚出,欲附名閥,自謂為族弟。政和初,襄孫佃廷試唱名,居舉首,京侍殿上,以族孫引嫌,降為第二,佃終身恨之。乾道中,賜襄謚曰忠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