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建東作品系列之三

2021/12/20

我的父親

我父親於二OO二年一月十五號突然病逝，事發去村醫哪打了一針後一小時就走了。父親的一生是個普通有平凡的人，七十六歲逝世時，家裡僅存二元五毛錢。我母親與母親也不知怎麼辦。那夜久不下雨的西洞庭山下了大雨，老天也哀悼著我誠實木訥的父親，村民們都一一來陪伴我父親在村莊最後的二個夜晚，父親帶著他的遺憾而去，因為，我的單身成了終生的心病直至走向生命的終點。因為，我父親不知道我的情感經歷。

那時我四十歲下崗後在蘇州辛莊新村擺著地攤。那段經歷讓我終生難忘。母親不會農活，她是一個大家閨秀，身世極為顯赫，弟弟也幹不了巧活，孩時成長的經歷讓我永遠的痛。我父親沒有文化，有我三成的知識，他就徹底改了自己命運。父親是六十年代精簡下鄉。那時解放初期區委書記於對我父親講，“水根你跟我幾年了去煤礦當了個工人吧”，後來全民大煉鋼鐵又去蘇鋼廠。父親有一個叫十三點的綽號，因為愛駡街，總覺得農村的日沒城裡天天能吃飽！回到到家的父什麼都沒有了，他父親三十五後回到了他這輩子不想回的家鄉，父親一個人十六歲後一直在外當學徒工，解放後在西山區政府當差打雜。對於，村裡人叫我父親十三點我贊成有認同我父親這個綽號。不是嗎？人有七情六欲，缺一不可，人的七情加六不是等於十三嗎？！

父  親

謹以此詩獻給我憨厚的父親蘇水根

 

很想在門前的空地

用思念雕刻一個天天能見到的父親

然後坐在他面前

與他說說話   再一起乾一杯

 

很想用雄性勁爆的線條

勾雕

一個腦海裡最熟悉的父親微笑

懸掛牆頭日日目光對視

心裡默默呼喚

你是否忘記了回家啊

那條路可是你修的

 

艱難的歲月摧垮了你的身體

風雨中你依然前行

執拗始終沒有鬥過的惡運

 

農村   城市   故土

讓少小離家的你

回時已是個中年漢子

 

這時的卻是無片瓦遮雨禦寒之地

勤勞的背影復活了家的希望

 

惋惜

這裡留下陰影   傷痛

包括兒對你述說的每一個詞語

 

那個年代的

父親

中年後被工廠精減

從城市回到一無所有的家鄉

回到熟悉又陌生的農村

這是上帝的眷顧   還是命運的捉弄

 

從呀呀學語  稚童而走進小學校時刻

對我與這個家的愛   重於泰山

父親你是一塊厚厚的土地

長著的小樹是我與弟弟

 

夏天

頑皮愛戲水的我

每一次冒險總會被識破

用手指在我腿上留下難以忘記痕跡

那是父親怕水鬼抓我去獻給湖神

 

冬天

放學回家

當豬官的父親

從灶膛裡刨出一隻暖暖的山芋

放在我的手心暖手充饑

這無言的愛讓至今我潸然淚下

 

生活的重負沒有把你壓垮

卻被一個傷風感冒毀成了永別

 

在另一個時光裡的旅行

父親你還能找到自己久住的村莊？

你還能記得自己醞釀的幸福家園？

 

如果時光隧道裡真的有天外來客

如果時光能夠停止

如果時光能夠倒流

我一定珍惜  再珍惜

 

父親靜靜地安居在

比永遠更永遠的時光裡

已經沒有了明天與後天三餐之憂

 

從你遠行的背影裡

花剛石一樣的雕塑在兒的心裡已經紮根

 

父親是一座山

兒是山中的一條小溪

山的茂密需要兒去維護

小河床的根基需要父親的堅毅

 

2002.1.16

2021.12.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