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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有靈筆有情——覃煒明《草木吾鄉》序

草木有靈筆有情——覃煒明《草木吾鄉》序

李金坤  2021/12/22

幾年前,我曾為覃煒明兄精心描寫家鄉父老鄉親系列卑微人物的散文集《活在吾鄉》作過《好文不過近人情》的長篇序言,用“情真”、“事真”、“景真”、“理真”之“四真”來評價其散文創作的藝術特徵,揭示其文價值,頗受讀者好評。近日,當我又讀到其新作《草木吾鄉》(下稱《草木》)時,再一次深為這位原記者出身的作家“求真務實”的一貫行文風格所感佩。如果說前者是為吾鄉系列卑微人物立傳的話,那麼後者則是為吾鄉卑微草木立傳。而貫穿二著之間的一個溫潤芳香且分量很重的詞就是:感恩。作者由衷感恩父老鄉親對他人生成長的影響,由衷感恩無數草木對他生命的滋養,其描寫物件不同,感恩情懷無異。它們是不可多得、難能可貴的描寫吾鄉人與物的姊妹篇,可喜可賀!

作者在《自序》中如此動情地寫道:“在家鄉土地上生長的那些名不見經傳的草木,和老家的鄉民一樣卑微、甚至有點卑賤地生長的那些草木!可以說,沒有這些草木,我、包括我那些生長在山村的所有的鄉親,可能都無法延續他們的生存、生長。……祖祖輩輩,我們居住的房子、吃下去的食物,乃至使用的器具、甚至抵禦天災人禍,都離不開那些看似平常,但是根本不可或缺的草木!岸上有靈,花中有神,大自然和人的關係,一下因為這些草木的記憶,變得形象,變得刻骨銘心。”“於是,我突然把已經有點游離故鄉天空的目光,再一次遙遙回望。我看到了家鄉,那些巍峨的大樹——樟樹、榕樹、松樹、楓樹、苦楝樹;和那些委身於河邊草叢的形形色色的野果,以及和人類共生共長的各種五穀菜蔬。”(以下未注出處者皆自《草木》)作者生於“吾鄉”,長於“吾鄉”,對這裡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一瓜一果、一穀一蔬的生長規律、酸甜苦辣、利弊得失,無不瞭若指掌、爛熟於心。因此,在作者感恩摯情的強烈驅使下,描寫起種種草木來,是那樣的輕車熟路、如數家珍,那樣的左右逢源、得心應手,那樣的神奇有趣、活靈活現,那樣的細緻入微、妙筆生花,那樣的深情厚意、感人肺腑。具體而言,《草木》這本收錄五十篇百餘種草木的散文集,對草木的創作特色主要體現在“象徵性”、“形象性”、“實用性”、“故事性”、“知識性”、“哲理性”六大方面,頗具可讀性、感染性與啟發性。

一、草木的象徵性。

俗言道:萬物出於土。大地生萬物,萬物哺育人。所以,人是大地之子,也是自然之子。在人們長時間與自然為伍的友好相處中,人與物之間就會自然而然產生一種精神的共鳴。最常用的一副對聯“松竹梅歲寒三友,桃李杏春風一家”,就是最典型的人與物精神相融的佳例。艾青《我愛這土地》說得好:“假如我是一隻鳥/我也應該用嘶啞的喉嚨歌唱/這被風雨所打擊的土地/這永遠洶湧著我們的悲憤的河流/這無止息地吹刮著的激怒的風/和那來自林間的無比溫柔的黎明……/——然後我死了/連羽毛也爛在土地裡/為什麼我眼裡常含淚水/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詩人視大地為神靈,象徵著無私而偉大的母親,因為他為感恩母親、呵護母親而“常含淚水”。這種深情的象徵性手法,在《草木》中無處不在、比比皆是。因為作者確實都是將它們當作有靈性的人來寫的。

如開篇的《松樹鬱鬱 松樹蒼蒼》是這樣描寫松樹的:“至於那些有一定歲月,見證過風雪,但是經年累月生長於貧脊的山嶺上、石頭縫裡頭的老樹,則彎彎曲曲,伸出虯枝,或者似卑微躬身行禮,或者似伸手向人致意。松樹這種堅韌不拔、這種謙恭有禮的樣子,這樣自生自滅,則經常讓我聯想到那些同樣生於鄉野,長年累月靠天吃飯的族人鄉人。”“一年過去,兩年過去,小松樹就會開發新枝,而且不斷長出新芽,一年長一節、兩節,其生命力的的堅強和韌性,和老家的那些村人的生命何其相似乃爾!”所以,“一直到現在,每一次站在一棵鬱鬱蒼蒼松樹的下邊,我都有鞠躬行禮的衝動。”作者由山嶺松樹“堅韌不拔”、“謙恭有禮”的形象很自然地與鄉親們的生命狀態聯繫起來,其象徵性一目了然,頌樹敬人,愛意赫然。又如《樟木巍峨》寫道:“我喜歡樟木(我喜歡用口語稱樟樹為樟木)。在老家林林總總的草木中,我對樟木是有一種特別的感情的。這種感情,或者是敬仰、敬畏、或者是神秘,兼而有之。反正覺得,樟木是有靈魂的一種樹。”《生荊木》又說:“你不能不佩服,生荊木是吾鄉生命力最頑強的一種雜樹!就像祖祖輩輩生活在吾鄉的那些鄉人!”閱讀《草木》,其實就是在閱讀鄉人。正如作者在《種杉的日子》中所坦誠表白的那樣:“我寫的與其說是草木,不如說寫的正是這些鄉人。為卑微者留痕,永遠是我寫作的宿命。”這種象徵性手法的普遍運用,正是恰如其分地彰顯了人與物不可分離的“剪不斷,理還亂”的精神相通的密切關係,從而突出人與物友好相處的重要性與必要性。

二、草木的形象性。

由於作者出生、成長、勞動於山村,與草木旦暮相親,春秋相處,因此對於它們的生長情狀、外形色彩、利益弊端都極其明瞭,加之好奇心強、文筆細膩、滲透情感,故其筆下的山水草木無不寫得形象生動、栩栩如生,給人以如見其物、如聞其聲、如臨其境的現場感,極其親切,極其可愛。先看《吾鄉有泵木》對楓樹的描寫:“關於楓樹,最美麗的記憶,其實還是在冬天。經霜以後,星星散散生長在山野上的楓樹,總是最先亮出生命的顏色。開始微黃,由微黃而深黃、而泛紅、而朱紅、而深紅,最後經風一吹,漂落在地上,在草叢上。楓葉落下的時候,在山上坐下來,可以聞到滿山成熟的葉香,濃濃鬱鬱,隨風一陣一陣飄來。”將楓樹顏色之變化以及成熟楓葉的香氣寫得出神入化、引人入勝,若無細心之觀察與審美之敏感,是絕不會寫出如此真切而美妙的文字的。再看《遠去的山茶》寫茶花:“茶籽樹開花的時候,一個山坡,粉紅粉白,連成一片,生機勃勃。走近了,看到茶籽樹花瓣,或者紅,或者粉,或者白,都掛了晶瑩的露水,讓人有親一下、吻一口的衝動。花葉間,更有一層輕輕的薄霧,讓人更聯想起一些若有若無的傳說。”由於作者將此含露綻放的五彩繽紛的山茶花寫得像一個美若天仙的佳人,甚至於作者情不自禁地產生親吻的衝動之感,無疑給一個偏僻貧瘠的山村塗抹了一層青春亮麗的色彩,如此描摹的詩意美境,實在令人嚮往。又看《通菜的日常》一文,作者則宕開一筆,用另一種筆法寫通菜的做法:“煮菜的時候,也是非常用心的。首先摘通菜的時候,要把通菜一根一根的對齊,小心放好。炒的時候,鍋裡加上油鹽蒜子,熱爆。香氣撲鼻的時候,把通菜的整齊的那一頭,豎起來,放到鍋裡,然後上蓋,在鍋邊加一點水,稍等,通菜過青,馬上起鍋——這樣炒出來的通菜,油鹽蒜子的香味,灌到菜梗裡邊,非常可口。我這種炒通菜的絕活,讓不少到我家吃飯的朋友,到來之前一定叮囑:記得,煮你拿手的炒通菜啊。有朋友甚至誇張,不吃我做的炒通菜,等於沒有到我家吃飯。”這一大段文字雖未直接描寫通菜本身的情狀,然而作者則從炒作通菜過程細緻有趣的描寫過程以及友人對美味通菜的絕美評價中,不動聲色地突出了通菜的神奇魅力,不愧為妙筆生花之高手。像此類描寫甚多,讀者自可多加欣賞。

三、草木的實用性。

在百餘種草木的描寫中,作者幾乎寫出了草木對人們衣食住行及治病抗毒等方面無所不能的實用價值,給人們的生活帶來了極大的便利,這就是人們之所以要感恩草木的根源所在。如《樟木巍峨》:“一旦樟樹長出了嫩黃的新芽,就意味著天氣不會再冷,可以浸穀種、可以整秧田,進入春耕時節了。到後來我長大了,才知道這就是書上說的“物候”。很多草木,和人類的關係,就是這樣相依、相親、相互滿足、互相警示的關係。”這是講樟木的“物候”作用,具有氣象學的意義。《蕨基草》寫道:“無論燒石灰還是燒磚,都需要燒耗大量的蕨基草。蕨基草上火快,火勢猛,過火均勻,燒出來的石灰,或者磚瓦,過火比較透,成色比較好。一窯石灰或者一窯磚瓦燒出來,周邊幾百平方米乃至上千平方米的山地上的蕨基草,一定被收割得乾乾淨淨。”這是講蕨基草燒制石灰與磚瓦的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生荊木》記載:“當年吾鄉所以流行包灰水粽,完全是因為農家沒有錢賣肉做粽子的餡,灰水粽可以不要肉。當然,更因為夏天做灰水粽,放三天五天,也不會變味。而如果肉餡、豆餡做的粽子,過不了兩天就會變餿。用生荊木灰泡水包灰水粽,可能就是吾鄉鄉民的一大發明。”這是講生荊木燒成灰後可以做灰水粽的特殊作用。至於木材傢俱、野果飽腹、收割松脂、豬鴨飼料、草木藥用等等,無所不有。作者將這些草木的功用寫得實在、全面而詳細,正是表達了作者對草木深厚的敬畏之心與深重的感恩之情。

四、草木的故事性。

圍繞著草木的描寫,作者還寫了不少與草木有關的人間故事,這是都是作者親身經歷或親眼目睹者,事事真實,人人無偽,印象深刻。如《老鼠竹芒》寫水牛因貪吃一株石壁上邊的老鼠竹芒葉子而喪命的悲慘事情:“那一頭碩大的水牛就因為貪吃一株生長在石壁上邊的老鼠竹芒的葉子,突然間整個身體從石壁上滾了下來。水牛倒下來的聲音,排山倒海,嘩啦啦扇起了一陣風。伴隨著水牛發出的一聲痛苦的鳴叫,我們看到水牛滾到了田裡,它試圖翻身,幾次都沒有成功。山谷裡迴響著水牛的喘氣聲和呻吟聲。”最終還是不幸死去了,十分痛心。《番薯的記憶》寫救命薯的辛酸事與憋屈事,讀之不免令人唏噓不已。文章寫道:“我、哥哥、母親所以沒有餓死,是因為我的一個舅父(六舅典陶),他十幾歲,頂著被人打的風險,到人家的地裡,偷了幾次番薯,帶給我母親。番薯成為我的救命薯。又,上世紀七十年代初,我在大隊附中讀初中,住在學校。有一個白石坡的女同學(白石坡在學校附近),幾乎每天都在家裡帶一兩個煮熟的番薯給我。因為這兩個番薯,來來往往,老師居然懷疑我們有早戀之嫌,找我們談話。我們從此不再來往。幾十年下來,我一直難忘這一段番薯情,曾經把故事寫成散文《遙望白石坡》,收進了我的散文集《活在吾鄉》。”如此辛酸尷尬之故事,是特殊年代的產物,雖然過去時間已經很久,但留給作者的印象則是終身的。《瓜菜代》同樣記載了一個十分辛酸的故事:“那時候糧食不夠吃,有時候屋前屋後,有七八個南瓜,可能也會為這個家庭‘家底殷實’的一個證明。我們村有一戶人家,據說就是因為家有幾個南瓜,被一個餓得瘦骨如柴的女子看中,促成了三十幾歲的兒子一直懸而未決的婚事。”《山間竹筍》則是感恩老師教誨的感人故事:“關於山間竹筍,記得小時候我的啟蒙老師宋煥生曾經做過一個比喻,形容有的人是“牆上蘆葦,頭重腳輕根底淺;山間竹筍,嘴尖皮厚腹中空。”那時候文革剛剛開始,學生不怎麼學習,宋老師大約是以此形容那些不學無術的造反派。以此希望我們要好好學習,不要做“山間竹筍”和“牆上蘆葦”那樣胸中無物、沒有根基的人。今天,煥生老師早已作古,但是每到吃山間竹筍的時節,總會憶起煥生老師當初說這句話的時候的音容、笑貌。”作者睹物思人,師恩難忘,山間竹筍,意義非凡。作者如此描寫諸多人與草木有關的故事,凸顯出人與草木的與生俱來的密切關係,人離不開草木,而草木則需要人的關愛。

五、草木的知識性。

作者《草木》對百餘種草木的介紹與描寫,除了對名稱由來、生長情景、實用價值、文化意義等常識介紹外,還有不少來自農民“實踐出真知”的真知發掘,這些在一般的科教書及有關書籍中是難以見到的寶貴經驗。此外,作者還十分喜歡引用有關此草木的古典詩詞來豐富內涵,以此增加草木的歷史感與趣味性。如《石牆高高攀薜荔》寫道:“說到霹荔,說到蚊帳子,我總是會想起若干的不詳、不吉利。及至後來長大,知道蚊帳子就是霹荔,霹荔就是蚊帳子。而且,關於霹荔,關於我熟悉的蚊帳子,古詩中居然留下了那麼多的句子。如屈原的《山鬼》:‘若有人兮山之阿 ,披薜荔兮帶女蘿。’山鬼為‘木石之怪,鱧魅魍魎’(《左傳》),山鬼這樣出場,真讓人毛骨悚然。又,柳宗元有‘驚風亂颭芙蓉水,密雨斜侵薜荔牆’(《登柳州城樓寄漳汀封連四州》),寫出的是仕途困惑,懷才不遇。晚唐沈彬亦有詩:‘薜荔惹煙籠蟋蟀,芰荷翻雨潑鴛鴦’,詩中因薜荔而生出悽楚的意味,愁雲滿天啊。連毛澤東《送瘟神》都寫:‘千村薜荔人遺矢,萬戶蕭疏鬼唱歌’,我認為借‘千村霹荔’,寫的是鄉村的蕭條,而不是有人理解那樣,吃了太多霹荔做的涼粉拉稀……”。作者從《楚辭》到毛澤東,選取了兩千多年之間有關“薜荔”描寫的代表詩句,不但使讀者懂得“霹荔”的知識,也讓作者自然感受到中國古典詩詞的思想與藝術魅力,可謂一舉兩得。《瓜菜代,有南瓜》中特意介紹防止南瓜瓜柄腐爛的經驗知識:“有時候,如果給南瓜施肥過多,或者將南瓜種在了特別特別肥沃的地上,有些南瓜,即使長到了飯碗一樣大小,仍然會爛掉瓜柄,掉落地上。發現這樣的情況,有經驗的農民,就會在南瓜藤的根部,插入一塊‘松光’(燒松明火的松柴),進行人工閹割,這樣的辦法,居然能夠防止南瓜過早夭折!這樣的事情,可能很多人聞所未聞吧?”如此來自鄉村第一線的寶貴種植經驗,實在是一項了不起的發明創造!由此證明,實踐出真知,永是硬道理。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在《種穀記》中,作者從稻穀的選種、浸種、下種、起秧、插秧、施肥、除草、鬆土、割稻、脫粒等方面,按時序逐一寫來,有條不紊,巨細不遺,簡直就是一部《稻穀小史》。這對於那些“五穀不分”的城市中人來說,實在是上了生動難忘的一課,由此也才能真正體會到唐代詩人李紳《憫農詩》所說的“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的深刻蘊涵。

六、草木的哲理性。

作者是位元集資深記者、散文作家、雜文行家于一身的老新聞工作者,因此,他對人生、社會、世界往往保持清醒的頭腦、深刻的思考與哲理的感悟,這在《草木》中頗多體現。《蘿蔔的吃法》這樣說道:“因為種過蘿蔔,我發現,如果蘿蔔菜長得很好,一般地下的蘿蔔不會長得太大。而蘿蔔長得好,則地上的蘿蔔菜長得一般都不太茂盛。是不是像有的人,長得漂亮,肚子的東西就不多?而學問豐富的,一般都有點其貌不揚?哈哈,其實,這個世界,也不缺才貌雙全的人,只不過我們很少遇上而已!”這段敘說,正好可作為“誇誇奇談”、“華而不實”成語與“低頭的莊稼穗大,仰頭的莊稼穗小”民諺的最佳注腳。《仙遺糧,狗老勒》中作者語重心長地說道:“因為我的記憶中,狗老勒就是充饑的,它是禹餘糧、仙遺糧、山遺糧。山窮水盡的時候,饑不擇食的時候,狗老勒是能夠救命的。當然,真的到了那時候,你必須活在離大自然最近、和草木最親密接觸的地方。”在似乎輕鬆而不經意的敘說中,我們不難感受到作者因我國當下過分開發而土地大量流失的憂患意識,警示人們要珍惜土地。《那棵木瓜》中強調了人情的重要性:“木瓜樣子質樸,不算好看,當然也不算特別好吃。不過,在中國文化裡,木瓜‘知名度’很高。《詩經》裡就有關於木瓜的詩句:‘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為好也!’雖然有人說此‘木瓜’並非我們現在種的木瓜,我們現在吃的木瓜為番木瓜,屬於國外引進的。但是我仍然相信,有些禮物,你來我往,即使價值很一般,因為多了一份人情,內涵就不一般了,——珍惜所有曾經的緣份吧!” 在作者看來, 一隻並不起眼的小小木瓜, 其價值雖然微不足道,但它如果滲透了人的深厚情感,其意義就非同尋常了。此所謂“禮輕情意重”也。這是作者針對當下社會物質第一、人情淡薄的物欲橫流之現象所引發之深沉感慨,耐人尋思,啟人良多。

由上可知,作者懷著感恩的心態撰寫的百餘種草木的傳記,其描寫對象的象徵性、形象性、實用性、故事性、知識性與哲理性,十分鮮明而突出,其描寫之全面,敘說之周詳,情感之真摯,較之於《活在吾鄉》,委實有過之而無不足的。這是作者精心描寫的一部別具思想內蘊與精神風貌的草木之傳。它既可作為鄉土文化教材,又可作為家鄉草木百科全書的科普著作,也可作為文學書籍,還可作為愛護自然、保護環境的宣傳最佳文本,它的價值與意義是非同小可、功德無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