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畏–趙欣熠作品系列之一

趙欣熠 2021/12/23 刊

無畏

萬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進來的地方。 ——《Anthem》

“一方有難，八方支援。守望相助，共克時艱。”

1月13日，人民日報公眾號發佈最新消息：全國各地醫務工作者馳援河北，五省百名流調專家參與防控，12支檢測支隊支援檢測……熟悉的短語，不變的話音，恍惚間，眼前又是灰暗模糊的武漢城。

一、拼命遺忘

“中國抗疫一年了，簡直就像魔幻。”胡錫進在微博上這樣寫。

怎樣的一年，可以被稱為“魔幻”？

對於我，2020屆高考生，延期開學，延期高考，延期入學，提前放假；居家隔離，全民口罩，全體網課，全靠自覺。

“乾坤未定，你我皆黑馬！”六個多月前，這話多少次在我們耳邊響起。生於非典，考於肺炎，取消自招，不宜復讀。比暑假還長的寒假，既奢侈，又難熬：臨近高考的彷徨焦慮，缺少競爭與比較的迷茫無措，不能出門的煩悶壓抑，家庭關係時好時壞的陰晴不定……整個人近乎是一顆不定時炸彈，佈滿了易爆點。

二、春光如此

二月，春雪姍姍而來。

撥開層疊的細碎沙雪，是殷紅的含著冰的杜鵑花。屋簷上的冰淩透著陽光折射後的繽紛。柔和的光線穿過大門口鏤花屏風的罅隙，灑下一地的斑駁碎影，靈動輕快。而背光的清潭是深藍的，幽黢黢的，叫人看不透他的深邃與憂傷。

不知為何，鄰居家的鸚鵡也緘了聲，很少聽到它吵嚷學舌。許是不讓它出籠？許是無人有逗它玩耍的心思？我不清楚，也無意知曉。

只覺得像極了自己，像極了被病毒禁錮著的我們：

春光如此，卻不得見你。

三、期待白晝

“高考延期一個月！”班主任激動地帶來官方消息，“班長，你快去把倒計時的數字改一下！”有人叫苦連天，有人暗自鼓勁。

我，不喜不怨，心如止水。

上網課的效率如何，我知道。網課期間的學習態度如何，我也知道。

忘不了淩晨，劃破天際的紫電、乍起的驚雷，劈啪的雨聲急急地闖入我的臥室，鑽進我的耳鼓，像是在提醒我：別挑燈鏖戰了，今天該休息了……

“黎明的那道光會越過黑暗，打破一切恐懼，我能找到答案。哪怕要逆著光，就驅散黑暗，丟棄所有的負擔，不再孤單……”

阿冗的這首歌，單曲迴圈。

我低著頭，期待白晝；我向著風，擁抱彩虹。

四、凡心所向

高考，出分，填志願，收錄取通知書。

四條選擇題沒有塗卡，提前批次落榜。我承認，有些不甘。

在床上躺了一天，夢夢醒醒，一片空蕪。

緣分使然，素履以往，這濱海魔都便是夢的起點。

九月中旬，忐忑著，迷茫著，眼前六個泛光大字“華東理工大學”沉甸甸的，壓在我的心頭：歸屬。

大學生活沒有想像中難以適應，大家庭的多元包容給了我放飛自我的舞臺，老師們無微不至的關切讓校園生活充滿溫情暖意，學長學姐的隨和熱情讓我很快踏實下來，步入正軌。從聯絡員到團支書，從藝海社團到執委會……充實的週末，忙碌的深夜，從無到有，從一到正無窮，每一次工作的開展，每一項任務的完成，每一個技能的獲取……沉甸甸的不是壓力，是責任與使命的份量，是內心生髮的濃濃歸屬。

“生如逆旅，一葦以航。”我將懷揣熱忱、無畏雨雪風霜，堅實地去到心之所向！

五、所謂天黑

地鐵上，女孩泣不成聲，壓抑著情緒，淚流滿面；一旁的男孩攥著女孩的手，無言其它。

悲歡離合，人間常態。眾人略帶同情的歎息、暗藏憐憫的眸光，無處不透露著共情的傷感。

《安娜·卡列尼娜》中寫：“幸福的家庭大體相似，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其實我想，即使所謂“各有各的不幸”，“悲”的本質也無非人生八苦。共情，在所難免。

身邊的阿叔是唯一一個和我一樣久久凝視著他們的，沉默著，眼中盛滿了溫柔，嘴角含笑，半晌，點開圖庫我的最愛：被抱在懷中的小女孩面容姣好，咧嘴歡笑，牙牙才有飯米粒那麼大……

列車轟隆向前，駛出黑暗的甬道，光在指引它。

我們人海中浮沉，結束了沒有硝煙的戰爭，溫暖明媚在召喚我們。

所謂天黑，所謂低谷，不過是一個“我覺得”，實際上，它只是生命用一種迂回，讓我們學會勇往，學會無畏……

六、逆風飛翔

前幾天看《奇葩說》，有一個辯題是這樣的：“你是否願意全人類帶著記憶重啟2020？”

我是不願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