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幾件難忘的人生啟示

老人與海的故事

鈕李琳教授是我大學一年級的英文老師，1968年（我讀大一）時，她已七十幾歲，早年在美國讀的書，英文絕佳，全程英文教學，使用的是她自編的英文教材，匯總世界經典名著，閱讀困難度極高。鈕李琳教授的名氣很大，在校教導了很多學生，比我更年長的宋楚瑜先生也是受教於鈕老師。鈕老師上課時非常嚴肅，學生都怕上她的課，但是鈕老師確實教得好，讓學生在大學一年級時，英文程度都跨上了一個大階。

我剛畢業那年（1972），聽說鈕老師病重住在郵政醫院裡，我特地跑去探望她。我與鈕老師談了許多問題，最後要離開時，鈕老師問我最近在讀哪本英文小說？我答說：「正在閱讀海明威所寫的《老人與海》。」鈕老師又問我說：「你看得懂嗎？」我回答：「老師！我看得懂。」

鈕老師突然給我當頭棒喝，說：「奇怪了？你怎麼會看得懂？海明威的《老人與海》，我是活到56歲時，看到第28遍時，才明白整個故事對人生的意義，你這個年紀是不會明白的。」當時，我一楞，之後好幾天，我都在為此事發了呆。我自己非常喜歡這部作品，此後，每隔五六年，我就會重新翻閱這本書。60歲，我自己很認真的收集到各種版本的翻譯本，對照著原有的英文本，認真的自己翻譯了一遍，我終於明白了，海明威這本《老人與海》的真正意義。

在40歲時，我幾乎認為自己什麼都懂，其實都是懂在文字表面解釋，對於真正的含義實在是不懂，一直到了60歲，逐漸明白，自己稍微懂了一些事。過了七十歲，又忽然覺得自己還是有些事情沒弄明白。依著時間的向前推移，所有的感觸確實不一樣。但是在50歲之前，所知所懂之事，多在表面文字的解釋。可以說50歲以前，多半事情只是「悟道」；50歲以後，漸漸、緩慢的入道了。

人類生命的一個寓言故事

上帝在創造動物完成後，要賦予每種動物生命年齡，要求各種動物於次日到上帝面前，宣布給每一種動物35年的生命期限。人類比較懶惰，最後才到上帝面前請求上帝賦予壽命。上帝認為人類最晚到來，僅答應給予人類25年的生命期限，人類並不滿意短短的25年，並向上帝抱怨。上帝對人類說：「你去問其它的動物索取看看，它們如嫌自己活得太久，就讓它們轉賦予你一些壽命吧？」

人類依序遇到了牛、狗、猴子，各取了25年的壽命，再走到上帝的跟前炫耀自己的壽命，上帝說：「這樣很好，然而你在第一個25年會活的像人（無憂無慮）；第二個25年會活的像牛（做牛做馬）；第三個25年會活的像狗（嘮叨嘮叨）；第四個25年會活的像猴子。」

今所見人類的一生命運確實如此。到了第四個25年，就像是置放在動物園的猴子，坐在那裡讓別人觀看，自己愈老愈沒有生息。人的命運如此，不必抱怨，安然盡責，盡力度過一生，不去找別人的麻煩，反倒是盡量發覺每一個時期的喜悅，傳播自身的璀璨光亮。

達摩祖師與二祖慧可師

達摩祖師在少林寺面壁9年，有此一說：慧可和尚拜望達摩祖師，在達摩祖師後面跪下，懇求達摩收其為徒。數日，達摩依舊不予理會。和尚自斷其臂，捧臂哀求。達摩問：「有何求？」慧可曰：「我修行為求心安，但久修不成。請收我為徒？」達摩略為沉思曰：「我已取你心，安之，並置放回去，你可查之。」慧可猛然領悟、明心見性，終於入道。

既然尋不得我心，心又有何不安？一切皆空，心不安又有何用？諸法皆空，何必外求。

心無雜念，方得安之

兩和尚過河，必須淌水而過，此時見一女士欲過河，然女士不敢淌水過。師兄曰：「我背妳過河？」師弟曰：「出家人不得造次。」師兄顧不得那麼多，即捲起袖子背此女士過河。至河對岸，就將女士放下各走個的路。和尚二人走了兩里路，小師弟又言：「師兄，男女授受不親，你不應該背那位女士過河，破了戒！」師兄看著小師弟說：「我剛才已將這位女士放下了，是你還背著她呢?多背了兩里路。」小師父終於開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