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常生七十自述

叁、父母與妻子(我們一家子)

叁、父母與妻子(我們一家子)

 

我的祖先長期在滄州獻縣陌南鎮南魏家莊務農,我的爺爺排行老五。我的四爺在警察學校唸書,後來做到蘇州警察局局長的職務,算是一個開啟李氏一族讀書的先鋒。四爺的兒子李少忱也會讀書,考上北京大學中國文學系,當了胡適之的學生。民國24年24歲自北大畢業,成績單上還有胡適先生批的「准予畢業」四字。

我的父親

我與母親孤零零的生活在台灣,政府給我們的訊息,就是父親在1949年10月戰死在廈門保衛戰中。

1988年,兩岸開放探親,我回至父母家鄉,當時母親的二哥(我的二舅)還在,二舅拿給我一封信,此信為我父親的一位同儕所撰,書寫時眼睛已經失明,因此字體寫得歪七扭八,信件寄自天津,後來,我去找過這位父親的同儕,他向我說出父親的死亡紀事。大約是這樣子的一個情景:一支失聯的、潰不成軍的小支隊為解放軍所俘虜,之後散軍俘虜整隊向北方運送,自1949年10月起,鐵路斷斷續續多處已經不能使用,天氣愈往北愈冷,殘兵缺糧缺衣,瑟縮擠在破舊的火車廂內。此時父親失卻了與父母、妻子與兒子之間的聯繫管道,衣衫襤褸,身體不敵風寒,1950年1月中,火車到了濟南火車站,父親已經病到站立不穩,幾位同儕將他勉強扶下車,跛行至站前廣場,父親即斷了生息。幾位同伴將父親的屍體抬到濟南火車站後方的亂葬崗,找來塊破布裹起父親的屍體,挖了一個地洞,就成了父親長眠之處。我先後五次到過濟南火車站後方,因地勢已然大變,且都建了高樓,已完全嗅不出父親埋骨地點,都市愈開發,愈難找出絲毫線索與痕跡。

母親在世時,沒有留存父親的任何照片,因此我一生不曉得父親的長相,只是很清楚的明瞭,他死的時間大約是1950年1月中,死的時候是24歲,軍階就是編制在國軍68軍中的一個小軍頭(步兵少尉排長)。死的地點就是濟南老火車站前的小廣場,粗糙的掩埋在站後的亂土堆裡。父親死的時候,正是妻離子散的時候,完全沒有妻子與繈褓中兒子的音訊,此時,心裡的悲痛可想而知。

父親死亡紀事

並序:1998年2月,我寫的一首詩,刊載於台灣的《笠》詩刊中,今稍加整理,傳給下一代,作為家史的一點文獻資料。父親歿於24歲,我甚至沒有看過父親的一禎照片,不知道他長得甚麼模樣?

李常生 隨園隨筆  4/14/2015  台北

 

一九四九年寒冬

二十三歲的大孩子

在俘虜營專用的火車上,擁擠、瑟縮……

在冰冷的空氣中,往北方蠕動

 

妻子父母失散在廈門

在炮火中,在寒冬裡,在無知的天地中

二十三歲的大孩子,一個小軍頭

被抓到俘虜營裡

只能哭泣,嘴裡喊著親爹娘

 

夢見家鄉,那遙遠的北方

秋天一片黃土,冬天一片白雪

只有到了春夏,才能看到平原上的嫩芽綠葉

然而,那裡的每棵樹,每片土地,每個人

都是自己曾經熟悉的,能在睡夢中帶來笑語

 

只是,一旦驚醒

依舊捲縮在火車的角落裡,往北方行走

不是回家

沒有人知道要被送到哪裡去

只像是往更黑暗處,更無知的世界爬動

 

吃得少,穿得薄,得了傷寒

愈往北走,愈近深冬,快兩個月的行程

有時用走得,運氣好才上得了火車

戰友一個一個倒下,被抬走,扔在土洞裡

二十三歲的大孩子,哭喊著妻兒的名字

 

身體愈來愈虛弱,記憶愈來愈模糊

勉強在夢中還看得到,無助的妻兒、父母

無助的呼喊!無助的家鄉平原

乍醒過來,只能見著窗外無盡的白雪

合著無盡的愁悵

 

過了徐州

人已經虛弱到走不動、站不起來了

快到濟南時

夢中只有虛無與空白

聞得的到死亡的氣息,再也夢不到希望

 

聽不到家鄉的呼喚,聽不到母親的叮嚀

夢裡只能見到死神在招手,以及一大片、一大片的白色大地

1950年1月8日中午……

二十二歲的小軍頭,嚥下了最後一口氣,倒在濟南火車站前

被埋到火車站後方臨時挖的一個土洞中,沒能裹上一片草蓆

 

隔了四十五年,我從台北出發

在天津,在一條舊街,在一棟破房子裡

一個瞎了眼的老人

告訴我這段淒慘的舊事

因為,他就是當年埋葬我父親的人

陪我父親走過最後一段路的人

他拉著我的手,告訴我這段往事

眼睛看不見,眼裡擠著淚

 

我所能做的,只能聽,只能記

記下這篇死亡紀事,好留給子孫閱讀

腦子裡又再迴盪《波麗露Bolero》的樂曲

這回樂隊沒有人指揮。

 

後記:這幾年來,我幾次到濟南火車站後方,在大街小巷、人群中鑽動,去尋找父親的身影,只是大樓愈起愈高,父親的身影愈見模糊。得著機會,我還是會去,摸索那僅剩下十分之一燭光的希望。

 

我的母親

母親沒有讀過幾年書,看得懂、能寫的字都不多,然母親天生手巧,會包餃子、烙餅、織毛衣、做布鞋,一生中除了在我服兵役完畢,找到工作,後來娶妻小圓生了兒女(李杰、李思佳),算是過了一段安穩的日子。自幼至四十餘歲都是在困苦無依中過日子,早年在鄉下吃不飽、穿不暖,還要受日本鬼子的氣,自二十三歲以後隨著我父親軍隊退敗退至廈門,再抱著我輾轉來台灣。四十七歲以前,當乞丐、做苦工,養我、育我。後半生又因病所苦,日益消瘦,最終輕生而亡。

一生中,我看過母親無數次背過身子低吟哭泣,不敢也不願讓我看到她臉上的淚光,母親或許在逃難中與我父親合過影,但我一直沒見著過。幾次,母親有再改嫁的機會,但是由於各種機緣,再加上我未長大成人,拖累了母親可能會有的幸福。

母親年輕時長的標緻動人,父親的樣子,我不能想像,但是腦中始終兜不攏父母親在一起的模樣,其實我父母親在一起的時間總計也不上幾個月。母親死後,我最經不起的就是當別人唱「母親,妳真偉大!」這條歌時,若說母親的偉大,對我而言,無疑是一個保護我成長的巨人;母親跟我父親都是1949年這個關鍵年,受害最嚴重的其中一對。當年對我父親,就是妻離子散;對我母親,必然也是延伸了1949年戰禍的絕對犧牲者。

我第一次回到母親家鄉滄州獻縣楊同莊,我也嘗試去想像過母親年幼時的生活,住的是泥土構建的房屋,村外都是種的麥子,村內一口大水井。房子內有炕,室中央有一個大柴爐,屋內牆壁都被煙燻的花了臉,院子裡生畜滿園竄,母親就是在這個院子裡長大的。一個漂亮的鄉下姑娘,最後得到的竟是這樣的際遇。我之今天還能夠不斷的繼續努力讀書,總是期望不辜負母親在世時對我的所有期望,讓母親因我而感覺到驕傲。很多宗教都說人要是自殺,死後是會被判下地獄的,好幾世代都脫不了身,要是真有此事,我於歿後必然申請到地獄裡,終其身陪伴我的母親。

自我有記憶以來,我所看到母親的身影,一直都是孤單的,沒有幾個朋友,獨自堅強的活著,直到受不了的病痛,再加上當時我的事業還有些成就,再也不願意面對殘酷的病痛生活,自裁先去。我將母親的骨灰放置在台北市中心善導寺地下室的靈骨堂裡,交通方便,又位在地鐵站邊上。我經常會在母親的骨灰罈前擺上個椅子,讀一會兒書,隨著老和尚誦經的清音,傾聽這個世界上僅存的少許寧靜。

我即將被下葬,家鄉的人都來送我最後一程

並敘:有一夜,思念母親,夢中驚醒,換一種方式編輯出父母的生死情境,假設父母從小認識,彼此相戀,沒有結婚,父親出外戰死,靈柩被抬回家鄉,母親是個羞澀的女孩,於人群中遠望著這隻送葬隊伍,悄悄的掉下眼淚。 2007/05/10 東南大學  李常生

夜裡,在歸鄉的路上,只有一盞泛黃的路燈,一隻黑貓,徒然竄出,閃亮似鬼魅般的眼睛,給了我一個下馬威,讓我驚訝於對自己家鄉的陌生。

全家的人都在等待著我,在開門的一剎那,大家的眼框不盡泛紅,我觸摸到每一雙傷痛的手,緊握著我,好像從此再也見不到我,當夜,我輾轉未眠,直到清晨,總想著父母從前跟我說過的每一句話。

第二天清晨,晨曦照耀的金黃色高粱地,刺醒了我的眼睛,讓我重新回到幼年時,爬上大樹,仰望虛空,理出一個美夢,看著一大片黃土色的純樸房屋,想著未來的世界。村裡有一位女孩總是遠遠的盯著我看,羞澀而欲言又止。

我依稀記得村子外的大片高粱地,金黃色的陽光,泛紅的棗樹以及清脆的鴨梨,我還記得那個見到我,欲言又止的羞澀女孩。我永遠記得爹娘對我講的每一句話。這些記憶都將陪著我,在我永遠醒不來的夢中,與我共纏綿。

全村的人將要陪我走完最後一程,在隊伍中,我又看到了那個羞澀的女孩,眼淚在面頰上直流,我拼命的想走到她跟前,安慰她,叫她別難過,她的眼淚一直流個不停。我想讓時間靜止在那一剎那,看著全村的人走在一齊的壯觀、父母長滿老繭的雙手,以及村莊裡不多見的敲鑼打鼓的熱鬧。

吃過了午飯,全村人將我送到村邊,我躺在木造的箱子裡,全身冰冷僵硬,我被放置在一個新挖的土洞中,安置好了以後,上面再覆蓋了厚厚的一層泥土,我將永遠躺在家鄉的這塊墓地裡。我終於下葬,在家鄉的土地上,永遠冰封在地下的世界裡,我不敢出聲,更不能哭泣。

我的小董姑姑

大時代中的一段悲劇—小董姑姑的故事

【並引】2008年,我為小董姑姑寫的一篇紀念文,謹以此文作為大時代中的片面紀念。李常生  南京  3/23/2008

我的姑姑小名稱「小董」,1947年1月死在天津,天氣酷寒,那晚還下著大雪。小董比我父親小三歲,死的時候,剛好滿十九歲。

我們老家在河北滄州轄下的獻縣,村莊名為南魏家莊,離縣城還有三、四十里地遠,坐車還得坐上半個多小時。南魏家莊是河北平原上諸多貧困農莊之一,冬天冰封地凍連續三、四個月,一年就是只有七、八個月可以種莊稼。地方窮困,沒有大山,只有一條平時乾枯的滹沱河穿過半個縣區,縣區黃土一片,連個石頭都找不到。

1937年日本人打到縣城,經常派軍隊到鄉下騷擾,鄉村房屋多為土建,土牆厚約一米,家家都在牆腳挖了密道,從牆基往下挖,最後從田野高粱地裡冒出去。日本人到了村莊總是會找幾家去搜刮,翻東翻西的,不是砸這就是砸那,如果抓到壯丁就要帶走,抓到大姑娘,就會強暴,藉以滿足獸慾。

那時候小董才十歲,還不知道害怕,只是跟著大家跑,躲到高梁地裡還唱著歌,叫她安靜下來,她還會哭著喊冤。

到了抗戰末期,小董已經長得亭亭玉立,一雙大眼睛,高挑的身段,兩個小酒窩,笑起來面頰紅潤潤的,成了村莊裡的第一號大美人。小董會唱歌,全村子的人都知道,有什麼喜事要辦的時候,大家總是吆喝著小董拉開嗓子露一手,小董是村子裡的寵兒。

小董跟鄰居琴姐自小就是好朋友,倆個人總是形影不離的,琴姐的哥哥小剛比小董大三歲,喜歡小董,在小董做活時,經常在旁邊陪著小董聊天,日子久了,小董也喜歡上小剛。他(她)們三個人在村子裡緊是玩在一塊兒,其他的孩子可多是羨慕著。

抗戰末期,村莊附近鬧土匪,這些土匪都是附近幾個村子裡的地痞流氓所組成的,地形熟,誰家有錢沒錢也都知道,哪家的大閨女長得標緻,也都摸得清楚,因此附近幾個村裡的老百姓都變成了驚弓之鳥。土匪有槍,十幾個人摸黑到某一家後,打家劫舍、殺人放火、擄人勒贖的,比日本人的侵害更嚴重。

鬧土匪鬧的驚惶失措,我母親及小董姑姑準備要往天津避避難,並等待父親從開封到天津會合並正式結婚。臨走前,小董姑姑為了要跟琴姐及小剛分手,哭得死去活來的,千萬個捨不得,但最後由我的母親帶著小董姑姑,還是趁夜坐馬車到了縣城,再改搭汽車,經過兩三天的輾轉,才到了天津。父親剛當兵,特地從開封駐地來到天津與母親完婚。

在天津住在祖父的一個朋友家裡,地方狹窄,晚上還得有人要打地鋪,才能睡得下。小董姑姑身子不好,時值1946年的深冬,就已經得了病,每天昏沉沉的,沒錢看病,只是吃點蒙古大夫開的草藥方,但是並不見效。

到1948年1月10日左右,接到了鄉下家裡託人捎來的一封信,說道土匪打劫,有一個夜裡鑽到小剛家裡,連小剛、琴姐,一家六口都被害死了,錢搶走了,房子也燒了。知道了這個消息,小董姑姑大哭一場,整個下午一直都沒停過,身子原本就軟弱無力,這時候更是搖搖欲墜。晚上十點多,小董姑姑哭著說想到外面走走,我父親要陪著她出去,她不要,就一個人半搖半擺的走出了門。

走出去了半晌都沒回來,我父親急著出去找我小姑,最後發現她暈倒在一棵大槐樹底下,外面還下著大雪,小董姑姑都快被白雪給埋起來了,趕緊抱回家來,放在床上,大家急著給她裹棉被、換衣裳,又是燒開水、又是給她煮草藥的,小董姑姑醒了過來又大哭特哭,嘴裡還一直喊著琴姐以及小剛的名字,到了第二天早晨,小董姑姑已經完全昏迷過去,不到中午的時間,就完全沒有了氣息。一個天真活潑,無辜的鄉村少女就這樣的離開了人間。

1988年,我第一次從台灣回大陸探親,從北京乘車到天津,找到我母親從前在天津住過的巷子、房子,也看到了那棵大槐樹,我在大槐樹底下佇足許久。

想著這個大時代的許多故事,小董姑姑的故事只是其中之一,我不禁眼淚奪眶而出。為中國綿延了近百年的戰禍苦難而落淚。

我沒有小董姑姑的照片,甚至也沒有看過我父親的照片,但是我腦子裡常常會閃出有一雙大眼睛的小董姑姑的影子,在高粱地裡唱著歌,總是有許多小鳥都圍著她一齊合唱。

我妻小圓

妻子林小圓。如果說我能讀三個博士,算是很了不起,但更了不起的是我妻小圓。如果說你要找一個妻子同意你到外面讀書、研究近20年,賺的錢很少、花的錢很多(近300萬人民幣);住外面的時間長,在家的時間短。大約在這個世界上很難找得到像我妻小圓這樣的人。

小圓嫁給我以後,與我母親相處極佳,經常獲得地方每年頒發的「最佳婆媳獎」。小圓專長「社工」,也就是社會工作者,母歿後,小圓又到元智大學讀了一個「社工碩士(資訊社會所)」,為了理解大陸社工的問題,我在東南大學讀建築學博士的時候,小圓也到南京大學訪學三個月,因與東南大學挨得近,小圓與我同宿東南大學的留學生宿舍。

小圓人好,心地善良,虔誠的佛教徒,今已經67歲了,依舊在好幾處老人院、醫院擔任社工的職位,幾十年了,也有豐足的經驗,偶而也會被政府請去擔任宣導老人自然死的觀念:重病不插管、大病不治療、不做CPR的救治等自然生命理念。

小圓一般時間,不是在當社工?即是在寺廟裡幫忙或者與出家人一齊出去做善事。曾經當過中和市的社工團長,該團隊並曾獲得全台灣第一,特被邀至總統府接受李登輝總統的頒獎。家裡有李登輝與小圓合照的照片,因為我們全家都不喜歡李登輝,因此,一般我們不會將照片掛出。

我好喜歡妳,這一生因為有妳

並敘:寫給妻小圓的小詩,代表了一種鍾愛吧!

 

我好喜歡妳  因為你一直無怨無悔

跟了我好幾十年  不論風吹與日曬

妳總是堅持著信心  與我共同面對

克服所有的困境  不嫌我窮困潦倒

 

我好喜歡妳  因為你總是在黑暗中

在我最懼怕時  為我點上一隻蠟燭

讓我活出希望  堅強的重新站起來

給了我毅力  克服曾經有過的辛酸

 

我好喜歡妳  因為你總是在風雨中

在我最瑟縮時  為我撐起一把雨傘

共同走在艱困的道路  為生命驅歌

一齊譜出樂曲  點亮了生命的智慧

 

我好喜歡妳  因為妳總是在我身邊

當我躺在病床上  細心綿密的照顧

使我走出陰霾  重新看到三月春光

盡情體會人生的饗宴  珍藏起記憶

 

因為我們兩個的互相扶持,讓生命的道路有了色彩;因為我們兩個的互相呢喃,賦予了生活更豐富的意義;因為我們兩個的努力,給孩子一個良好的成長環境。當生命走到盡頭時,我們必然是欣然入睡,在夢中,等待著下一個輪迴。

我真的好喜歡你,這一生因為有妳!

我的兒女

蘇軾的一首《洗兒戲作》云:「人皆養子望聰明,我被聰明誤一生。惟願孩兒愚且魯,無災無難到公卿。」對於兒女,我與妻的態度大約如蘇軾所云。兒子李杰比女兒李思佳大兩歲,兒子喜歡音樂,整天抱著吉它不放,長期從事音樂教學與零售業;女兒讀的是美術學校,長期從事藝術設計工作。

對子女的期待—寫給子女的一封信

李常生  4/27/2009  深圳大學城  哈爾濱工業大學

孩子!父親從出生到今日過得並不絢麗,因此,也從來沒有為你們兄妹塑造過一個舒適的成長環境,但至少,你們從小就有著一直呵護著你們的父親,以及始終像寶貝一樣疼愛著你們的母親。

孩子!我們一直努力的、辛勤的工作著,曾經在事業上失敗過,曾經在生活上潦倒過;但是從來也未曾讓你們挨餓過,也沒有讓你們貸款繳過學費。從小,我們把你們倆個當成寶,期望你們未來過得比我們要輝煌。

你們長大了,但是在我們眼裡始終是我們的孩子,你們的父母多麼期望你們能夠創造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一個屬於你們自己的世界,一個能夠讓你們快快樂樂的活著的天堂。我們願意犧牲一切來協助你們,甚至做你們的墊背。

但是,孩子!金錢不是生活裡唯一目的,用價值衡量人生的成就,人活才有意義。我們期望看到你們的將來快樂、幸福和健康,並非以金錢來衡量你們的豐功偉業。

生老病死、悲歡離合是一種生命的過程,雖然往往憂傷痛苦的時間大於歡樂,但是誰也逃不掉,我們之所以活著,終身都在學習如何看空一切,讓自己更爽朗、豁達的在生命的旅程中溫馨度過,而不要輕易將時間浪費在沮喪與與無休止的回憶當中。

孩子!你們倆個是我們的寶貝,我們希望你們在未來遇事時要堅強,保持冷靜,在做決定時,要能夠果斷並且滲合著智慧,在處理事情時要有著悲天憫人的心態。父母親一直將自己定位為世界公民與地球村的村民,也期許你們在判斷所有事情時,要像老鷹一樣地高飛在天空俯瞰這個世界,從高角度來觀察所有的事情。

孩子!父親到了53歲時才開始唸碩士、讀博士,母親到了52歲也才唸完碩士,除了父母親本身的求學意願以外,也是希望給你們一個示範,也就是要養成一種終身學習的機會與態度。我們要活得清高與正直、自在與自然,像四季運轉一樣,順天勢而為,不要哀怨生命,而是要學會像牆邊小野花一樣的堅軔,不論怎樣的惡劣環境,都能怡然自得的開著迷人的小花。

當父母大限來時,你們不必驚慌,不需要鋪張浪費,像辦喜事一樣的將我們送往天堂,我們將會常伴你們左右,一直保護著你們,因為你們是我們永遠的子女與寶貝。

孩子!因為你們倆個的誕生與成長,曾經帶給我們最大的喜悅與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