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今天是你的生日

李少詠(小木匠)  2022/03/06刊

今天是個好日子

母親

今天

龍抬頭的第二天

老話說萬物向上升騰的一個日子

是你的生日

在故鄉那片黑土地上

八十四棵老槐樹

以各自不同的方式

長成一片茂密的森林

那是一片什麼樣的森林啊

八十四年中的很久一段時間

曾經有不止一個人

拿著長刀或斧頭

想把它們一棵棵砍倒

截成一段段可以用來燒鍋的劈柴

或者拿來墊腳的木板

它們挺住了

直到今天

以醞釀千年的微笑

回報你最真摯的關愛

今天是你的生日，母親

您聽見了嗎

有喜鵲前去報信

送去您兒子的遠方祝福

七十三八十四

原本是所有的老人家避諱的數字

因了您兒子媳婦孫男嫡女在遠方的祝福

便成了一個最美好的數字

所有祝福的裡面

包裹著的是熱血澆築的感激

回首前塵

從您老槐樹上分離出來的這棵小槐樹

也已經摸著滾著爬著越過自己的生命河

長成了一棵也能夠抵抗風霜雨雪的強壯的槐樹

就你樣似乎也還不夠

當奧林匹斯山巔那只雄壯的禿鷲

以銳利無匹的鉤喙

啄食時間也啄食普羅米修士的心臟時

他也還是不很清楚

會有什麼人

哪怕只有一個人

感覺到了

那份鐵定的酷烈與殘忍

他只知道

滿世界的落葉都在

唱著同一首抗拒飄零的歌

而他只有下墜的感覺

是的已經很久了

他一直在體會

那是一種似乎很飄逸的下墜

像空氣托著柔軟的風

向太陽在其中熔化的大海緩緩飛去

他不知道那一刻

那一刻他是痛苦還是喜悅

滿臉的淚水是飛魚的津液

淹不死一絲浮漾的綠草

那時候只有在那時候

你來了偉大的聖母你從鄉間來了

你可知道你可知道

你可知道他的內心一下湧滿多少感激

他重新回到了嬰兒時代

回到你為他營造的嬰兒草窩子中

從好心鄰居那裡借來的那間草棚屋

是剛從關老爺的故鄉運城回來不久

還是一貧如洗的父親和你

所擁有的最珍貴的時空寶盒

那個嬰兒吮吸的是朝霞的笑靨呵

上帝賜予的幸福與寧靜在你聖潔的臉上

或許是在你那敞開的神聖胸懷中

讓那個貪婪無盡的嬰兒怎麼也不捨得放開分毫

是的母親你不必知道他不需要你知道

他只知道

他充滿感激的心靈中只有感激

一生也傾吐不完的感激

那麼還說什麼呢

奧林匹斯山上那頭雄鷹

正心滿意足地咂著猩紅的舌尖兒

以八千萬分貝的聲音向世界宣告

我啄食了普羅米修士的心臟

我要還他一顆全新的靈魂

那是你嗎我的照徹黑暗的聖神母親

是你脫去從遠方帶回來一直穿在身上的

那件唯一的碎花布衫

揚手讓它隨風飛逝的嗎

請看看他吧

你的兒子你的這個

因為了一場病痛讓你最為牽繫的兒子

正在撕開自己的肌膚

為你裁一件更合體的新衣啊

到天亮時

他會用熱血點起十二萬隻蠟燭

為你照亮前路

題記：

我們是現代人，在今天的現實生活中，我們很多時候是在不停地算數算術。算這個月掙了多少，算什麼時候自己該提拔，算誰又在背後說我什麼了。我們關注的，大多是眼前的物質利益和現實經濟，已經很少有人去關心花兒的香味和星星的閃爍了；我們也許會把大把大把的錢塞給孩子，卻極少會注意快樂甜蜜的笑容在孩子臉上綻放過多少回。冷漠粗糙的社會現實教會了我們一切以實用為出發點，所以我們會認為花兒和星星離我們太遠太遠，遠到可以忽略它們。

我們是一群被迫有些時候甚至也許是主動成為經濟世界的奴僕的現代人，早已經忘記了自己還可以仰望星空，可以對著一朵花兒出神的了！我們不知道，在有意無意忽略了一朵鮮花兒，一片星空的那一刹那，我們就已經不可避免的開始蒼老了，因為，我們在追尋物質利益的同時，已經失去了滋潤我們靈魂的最寶貴的東西，還有，對於世間萬物的發自內心深處的摯愛！

那麼，有一個好辦法——

每天，閉上眼睛三分鐘，哪怕只是一分鐘，想想我們的母親吧！